一个游戏和半个爱情

认识宁是在很平常也很偶然的情况下的。

  是晶要我帮她修她的同学家的机器,晶是我的大学同学,而宁则是晶的高中同学。宁那个时候刚买机器,出了问题宁经常的状态就是微软的那个操作系统——晕倒95。而那时的我买电脑有半年,正 是开始对电脑开始有点认识的地步,虽然硬件什么的也不太清楚,但是DOS,WIN32,WIN95的一点基本操作还是能稿懂的。当我拿着一大盒3寸磁盘和十来张光盘去的时候,我站在一无所知的宁和更加一无所知的晶面前宛然成了电脑大高手。

  那天下午的问题很好解决,一张KV300就解决了,于是剩下的时间就是三个人围着那台最高科技的奔腾玩游戏。那天我给两位小姐带去了两个我认为适合女孩的游戏,一个是我也深深喜欢的《大富翁3》,还有就是那个在电脑游戏界妇孺皆知却被我深恶痛绝的《仙剑奇侠传》。我先演示了一下如何玩《仙剑奇侠传》(不过是在桌面创建了一个快捷方式),之后就玩一个下午大富翁3,我无数次的表演了如何陷害别人和飞弹以及地雷的爆炸效果,逗得两位小姐笑个不停。

  之后的某天电话吵醒了在睡眠中勇夺WORLD CUP的我,在我不耐烦的追问下,宁的电脑又出了新问题——她在《仙剑奇侠传》中迷路了。说实话我很难过,首先是我对这个游戏根本就没玩过,其次是我忘了宁是谁了。在她把晶的名字报上来之后,我在心里大喊要晶请我吃饭之外只好去翻那些过期刊物念给宁听。

  之后的日子简直是地狱,宁几乎天天不断的向我报告她的进度,其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的冲出电话听筒打击我的耳膜,我只好不断的翻出那本老黄历的杂志向她做详细的报告——没办法,我天生不拒绝女孩,就这缺点,哦,也有人说是优点。不过我看的出宁对这个游戏的痴迷程度,于是很坚定的先给她打预防针,“这是个悲剧结局的游戏,”我无不沉重的说到,“你千万要有心里准备。”……“没事没事,我承受的住。”听筒那边欢快的回答几乎打消了我的顾虑。

  该来的还是来了,我接到电话的头一句就是“月如死了!”。其实打电话的时候她没哭,她说她是当时哭的,但是她还是很不好受。我忙说我知道我知道,她说你知道什么,你根本不玩这游戏。那次的电话完全成了个人安慰大会,我足足坚持30分钟,浪费了大概2公升的唾液,其深刻程度我估计就算男足铩羽而归听了我这报告也得挺胸抬头的走出北京国际机场。

  宁把仙剑爆机的时候我正在一家化装用品公司当兼职业务员,每日奔波在暴晒的烈日下的城市里,费尽心机的让别人相信他(她)买我的东西绝对不会上当,这个过程让我真正知道了什么是社会的残酷性,无论是人还是事物。那晚宁的声音淡淡的传来,说她已经打到头了的时候,我猛一拍脑袋说,你出来,我们庆祝一下,吃饭。那个时候宁已经把我当成了很好的朋友,但还是吓了她一跳,不过后来她还是出来了。

  那晚的月亮一点都不圆,幸亏天气还蛮好。

  我在一个很小的饭店请她吃的锅包肉和烧茄子,没办法那个时候我只知道吃这个。如果再加上宫包鸡和拔丝地瓜就是和哥几个吃饭时候的准点菜谱了,为了不浪费粮食,也为了宁小姐的身材,更为了我的钱包着想,就点了这么多。我忘了我当时净说过什么话了,我只知道我当上业务员以后的好处就是脸皮的厚度逐渐增加,不过我敢肯定我喝了点啤酒。当宁的刘海儿被微风吹起来的时候,我心里突然发现她的笑容很好看,那一瞬间我可能呆住了。我想我当时应该是脸红了,我一喝酒脸就红。

  开学的时候我跟晶喊要晶请我吃饭,我说我都成义务培训人员了。没想到晶反而先喊起来,说宁跟她说了与我几乎天天打电话的事情,说我挖社会主义的墙角,搞的我一时语塞,只好请雪糕了事。仙剑爆机了,于是其它一些技术性的问题就慢慢的多起来,好在我学习电脑的速度比宁学习的更快,暂时倒也应付的过来。有时候无聊,宁的电话依然会慢慢的过来,于是我的屁嗑也越来越多,常逗的宁在电话那端花枝乱颤。

  与宁见了面以后好象依然没有什么变化,她仍然保持着她的频率和口气给我打电话,而我也没勇气去说明什么,于是就宁可保持着这样电话的联系,于是就这样度过了两年。

  两年里我们爆机的游戏无数,大大的培养我和宁成为了这个新生代的超级游戏虫子。RA95里我纵横万马千军驰奔;宁在埃及的古墓里和劳拉奔腾跳跃;我在FIFA98里率领最不成气的CHINA勇夺冠军;宁在极品飞车II SE里风驰电策;我在银翼杀手中彷徨追逐,宁在最终幻想7中感动流连…… ……除了游戏就是电脑的技术,我对网络的兴趣逐渐浓厚,而宁在平面图形制作中初露锋芒。后来的电话中我已经没法帮上她的忙,只是依靠着自己的思维加以解释,唯一不变的就是彼此都喜欢的电脑带来的喜悦和快乐。

  岁月流失的速度,究竟有谁能知道?这期间我和宁分别实习,答辩,毕业,工作,期间有众多的如意和不如意,也有着众多的快乐与不快乐。两年里我们也见了若干次面,每次见面聊的也都是电话里说的那些,和电脑或者游戏关联较深,有时彼此也嘻嘻哈哈的吵闹,但是我始终没有勇气说出我要说的话。

  说我胆小也好,说我什么也好,只是,那时的我,就是那样。别问我为什么不去做或者为什么不去说,一切就在风里。

知道宁要走是在我刚从那个根本不重视人才的国营企业跳出来的时候。
是晶告送我她要去美国的消息。我给她打电话说出来吗?她说好吧。那天的晚上月亮依然不是很圆,好在微风怡人。

怎么突然要走?——家里决定的。哦,现在的工作怎么办?——只好不要了。
出国,呵呵,真好。——是,有道理。到了那边应该能还能学电脑吧。——也许吧,不过中文游戏玩不着了。

  之后我保持一种愉快的表情向她表示了祝贺,并就美国的治安问题和电脑在美国使用的问题以及美国的人均收入问题和她进行了若干的探讨,期间我保持了我的一贯调侃的传统,我无法表达出我的忧伤或者别的什么感觉,我无法那样的去跟她说话,根本就没法去说。我留给她我的EMAIL地址,其实她早就知道。

  送她上出租车的时候我在外面开玩笑的让她到美国介绍几个美国MM给我,宁把脸凑到车窗来对我点头微笑示意有话要说,什么啊?我在车外面也凑头过去。

宁的刘海儿被车窗外的微风吹了起来,我想我看的几乎有些呆。

“我很高兴这几年交了个你这样的朋友。但是我有一句话一直想对你说,我喜欢你。”车就那么在华灯满地的城市里缓缓开去,我知道我在极品飞车III里很简单的就能追上它,但是我现在没有电脑,我也没有电脑游戏。我站在路旁,直到深夜。

  当晚我翻出了那张划满了伤痕的光盘,吹掉上面堆积的灰尘,把我最深恶痛绝的《仙剑奇侠传》安装到了我的硬盘里。

  当林月如死的那一刹那,我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