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封的浪漫》 唐婵

    请让我为您泡一壶浓茶,在您品尝茶叶那流传百世的风味时,请听我一席家常闲话,谈谈那古色古香的故事——《仙剑奇侠传》。
    最初接触这游戏的时候,是好多年前了。那时是黄昏,我正在老宅中消磨星期天的时光。淡淡的夕阳光下,是一座与世隔绝的村庄,小小的客栈,和李逍遥的笑容……那副情景,现在想起依然让人感喟。可巧的是,第一次通关的时候,也在黄昏。同样的阳光,但照亮的却是一地积雪,和孤单的脚印。不知怎的,总觉得那脚印里积满了沧桑,而那脚印的主人——李逍遥,似乎也长大了好多,好多。
    说起来,那时我还是个小孩子(或许只有10岁左右吧),只感到了淡淡的忧伤,却无法理解隐藏在那故事中的悲凉。直到近年,当我经历了各式各样的虚幻冒险之后,再次拿起它,才体验到了真正的《仙剑》。不再是淡淡的忧伤,而是刻骨铭心的震撼了。
    啊,您莫要笑我眼界太窄,只懂把着老古董不放。我自幼时便开始玩游戏,至今也玩过很多了,也被它们感动过,震撼过。但每一次感动,都会被逐渐忘却。回过头来,却还是怀念这个老古董,《仙剑奇侠传》。不因为别的,就因为它美,就因为喜欢它所告诉我的,传奇一般的爱情。
    有人说,《仙剑奇侠传》中,李逍遥和赵灵儿是“一见钟情”,看起来真荒唐。
    是我怪吗?还是怎么的?总觉得李逍遥真正爱的不是赵灵儿,而是林月如。《仙剑奇侠传》所讲的,也不是赵灵儿和李逍遥两情相悦,苗疆寻母,最终打败大魔头的故事。打败大魔头这件事,对于整个故事来说,似乎只是个凭借,作用是为主角们安排一个结局。整个游戏所讲的,其实是三个人微妙的感情纠葛——李逍遥、赵灵儿和林月如。您若不嫌我啰嗦,我便一一道来,给您说个明白。
    李逍遥不象别人说的那样,多情又风流。李逍遥其实是个普普通通的男子,不过有些聪明,有些帅气,也有些侠气。我说的这“侠气”,并非是说他如何义薄云天,如何乐于助人,而是说他很体贴女孩子,会为了女孩子而冒险。所以,他只是个女孩子眼中的大侠。
    李逍遥的感情,有些象张无忌,拖泥带水。最初在仙灵岛遇到灵儿,被她的美貌吸引,而后又被逼亲,虽说无可奈何地娶了灵儿,但看起来挺高兴的。但若说他爱灵儿,却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灵儿对他来说,仿佛是个很好的朋友,两人在一起很融洽。又好像水滴与荷叶,看起来那么相配,但在他们之间,其实不存在火花,甚至不存在着火的因素:一个开朗跳脱,很有些赖皮,另一个却很正经,又很害羞。这样的两个个性在一起,其结果只能是,那个赖皮的人也无可奈何地正经起来,但心底下却希望有一天自己还能恢复以前的赖皮。
    因为跟灵儿有了婚姻,李逍遥便背起了对灵儿的责任,帮她到苗疆找母亲。那感觉,恐怕只像面对花瓶里的蔷薇,美固然是美的,但却不会倾心爱上一朵蔷薇。呵,您莫要生气,这不过是我的感觉罢了。
    说到李逍遥和林月如,那便不一样了。起初两人相见,即恶语相向,对林月如的最初印象便是:顶刁蛮的丫头,但也不失妩媚。
    此后,李逍遥和月如开始结伴同行,为的却是找回灵儿。灵儿在这里的作用似乎便是让李逍遥和月如不停地寻觅,两人感情似乎也就在这段时间中逐渐产生了。最初的隐龙窟里,李逍遥为失去灵儿而冲动失常,似乎标明着李逍遥对灵儿的刻骨爱恋,给我的印象深刻。那时我觉得自己似乎猜错了,李逍遥毕竟还是爱着灵儿的。但后来,经历石长老的鬼阴山,京城,再到蜀山,李逍遥对灵儿的感情似乎越来越淡,因为他已经很少提到她了。
    啊,您说在鬼阴山的时候,李逍遥发誓不会让灵儿离开自己?是啊,我也记得呢。但您记得不,李逍遥和月如在京城发生的事?以往两人之间,总有灵儿夹在其中,两人都觉得好迷惘,一方面不忍对不起灵儿,另一方面却又在喜爱着对方……很痛苦的感情。对李逍遥来说,喜欢的人是月如,但妻子却是如此温柔可爱的灵儿,不想放弃月如,也不忍伤害灵儿,因此总在两者之间徘徊不定。当到了京城,才终于对月如说:“当我找回灵儿,把一切都结束后,我们一起游山玩水,看遍人间美景,吃尽人间美食。”话中的誓言与决心,已十分明显。但当灵儿回到自己身边的时候,他还能不顾灵儿的感受,选择月如吗?恐怕他自己也不确定。说白了,这个誓言不过是为自己制造的美丽幻象,明知道总有一天幻象会破碎,但仍然乐于深陷其中。哪怕是自欺欺人也好,李逍遥这时只想暂且抛下负罪感和种种现实的压力,换得心灵的片刻自由与幸福罢了。
    而月如的可爱,正是在此时体现。明知道若是灵儿回来,李逍遥多半会遵从道义,选择灵儿,但仍然义无反顾的帮助李逍遥寻找灵儿,甚至不惜用自己的生命换来灵儿与李逍遥的幸福。这种情怀,又有几人知道呢?
    月如心里或许很清楚,不论灵儿再怎样宽宏大度,她毕竟是爱着李逍遥的。三人若是这样不明不白的下去,总会有爆发的那一天,还是要一拍两散,却凭白闹得赵灵儿和李逍遥鸡犬不宁。
    她选择了自己认为最完美的解决方式。
    故事到这里,第一个高潮部分已经结束了。月如再次出场,是在结局的时候。您记得吗,她拥着灵儿与逍遥的孩子,伫立在雪地中的景象?您可曾注意到,月如的目光已失去了神采,只是空空的迷惘?
    人死,毕竟不能复生啊。就算有那神奇的“傀儡虫”,也不过是让她站起来,会移动罢了。做一具没有思想与灵魂的“活死人”,是幸福?还是不幸呢?
    林月如,一个让人心酸的女子。故事中真正的主角。相形之下,赵灵儿就象是花萼,衬托着月如与逍遥之间纯洁的爱。那份好像海市蜃楼,镜花水月般的爱情,就算穷尽一生去追逐,所得到的也只能是遗憾。
    因为遗憾,因为残缺,所以更加美丽。
    《仙剑奇侠传》在这西化的年代中,便好似您手中的浓茶一般,乍一喝只有苦涩,比起冰箱中的可乐之可口,颇有不如。但若是有耐心,挑一个黄昏,独自坐在客厅中,捧起仿古式的茶杯,浅啜慢饮,便会渐渐尝出苦涩中隐藏着的清香和微微的甜意。含蓄,细腻,需要细品才会领会到其中的真髓,这就是中国的茶叶,也是中国的《仙剑奇侠传》。您可以不喜欢茶叶,但是请别否认,茶叶对某些人来说,是有它无可取代的魅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