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身……便是生死离别 – 月恨篇

　　一

　　我的确一直都不喜欢她，一直都不。
　　第一次看见逍遥的时候，她已在他身边。一副娇弱的样子，天真可爱灵动活泼。我记得她回头的瞬间，头上的蓝色缎带在她眼睛旁边飞舞了起来，迷乱人眼。然后是她的笑，脸上隐约的酒窝和眼睛里闪动的天真，“林姐姐。”只一声，我便知道，逍遥，离我远去了。
　　可是那个晚上，她竟是蛇妖。
　　逍遥怎么会和一个妖怪在一起呢？我不信，逍遥更不信。他只知道自己应该保护林灵儿，于是我们便开始寻找。
　　从那一天开始，我便跟着他，海角天涯。而他，他跟着灵儿，海角天涯。
　　灵儿呢，她一无所知。她依旧是一副娇弱的样子。天真可爱灵动活泼。
　　只是或许，灵儿比我们都坚强————我和逍遥，于是她面对的也比我们都要多。
　　也是或许，灵儿比我们都了然，她一直很清楚。我不肯说出的一切，她一直都清楚。
　　
　　二

　　还记得那是一个冬天，雪花飞扬，空气里满是离别的味道。可是，似乎又异常地温暖。
　　我们三个人在京城暂住。
　　逍遥一早便失去了踪影，只有我和灵儿在租住的客栈里休息。灵儿的身子那时候很弱，我想，可能是冬天的缘故。整天的疲倦和不停的伤风感冒，以致她几乎成天都是躺在床上睡觉，而我在庭院中练习鞭法。
　　店小二送来一封信————竟是我爹，他要我即刻回家。
　　回家？我多久已不曾回家了，我想回家。我想回家。“灵儿——”我走进屋，原本打算让灵儿帮我转告逍遥，可是，床上空无一人。
　　灵儿？不可能的。她不可能离开，她的越女山庄，她早上没吃完的周还冒着热气。灵儿——，她去了哪里？我决定等。等灵儿回来。等逍遥回来。
　　可是，月满西楼。灵儿没有回来，逍遥，逍遥也并没有回来。我一个人坐在客栈的房间里，月色清冷。
　　似乎是一瞬间，他们两个人就消失了。我呢，我似乎也要消失，可是我却都不知道自己要消失在哪里。
　　压抑了一天的恐惧一下子浮出身体，逼迫出一身的冷汗。爹。我想，我想回家。
　　
　　
　　三

　　很久不曾这样一个人在路上。总是有逍遥，我跟着他，天涯海角。
　　也没有了灵儿的笑容。
　　似乎这些都是那一瞬间的事情。可是，内心深处却只有恐惧，并没有惊奇。
　　或许我早就有所预感，也或许这本是我的一种希望？
　　不不，不会的，虽然逍遥的心分成碎片分给我们，虽然我们都没有得到他的完整，可我亦不想与他分开。不想。所以才跟着他，海角天涯。
　　啊也或许，他们本就是一起离开的。丢下我一个人。
　　不不，也不会的，逍遥不会的。灵儿，灵儿更不会的。胡思乱想，似乎已是我现在唯一可做的事情，在我独自回家的路上。
　　我想象他们有一天突然地出现在我面前。清晨，阳光泻进屋子的时候。就像他们那一天突然地消失。
　　他站在门口：“月如，你怎么住到这里来了？”
　　她在他身后：“林姐姐，我们找了你好久。”
　　可是没有，他们没有出现。每天依然是我一个人醒来，一个人睡去，一个人向家走。回想起曾经过的种种，既像梦又像前世。
　　想起我用鞭子打逍遥时的狠绝，一刹那的猩红，似乎也是我们命中注定。想起我的骄傲任性狂妄懦弱，似乎已是很久前的过往。逍遥，你可知道我独自一个人在回家的路上。“大小姐。”熟悉的红门。只有这一瞬间我忘记了逍遥，忘记了过往，忘记了飘零的寂寞。我想回家，我是这么地想回家。
　　“我爹呢？”没有把包袱交给下人，直接走向大堂。陈设不变，风景不变，连我离开是种的每一株花草，似乎都没有改变。此去经年！“老爷在小姐的房间休息。”爹在等我。威严的爹，我知道在他坚强外表下的细腻和脆弱。因为我亦然，亦然。
　　“爹！”
　　“月如？你终于回来了。”依旧是绛红色的长袍，只是白发更多眼神更暗。爹！
　　是的我终于回来。终于回来。爹！
　　利剑穿身。血流如注。
　　他笑容狰狞，“为什么扔我一人在家这么多年？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林月如，你这个不肖女！”
　　我瞬间平静。
　　恐惧的平静。于是睁开眼睛。
　　
　　
　　四

　　“月如！”“林姐姐！”
　　背上的冷汗粘上衣服。缓缓睁开眼睛，逍遥和灵儿都在眼前。还有床梁上的雕花木刻。原来是幻梦一场，一场幻梦。
　　“我睡了多久？”喉咙都似乎有了黏度，想应该睡了很久。
　　“林姐姐你已经睡了三天了。”灵儿不用我要求，已端来了茶水。
　　“你中了毒月如，所以才昏睡了这么久。”逍遥坐在床边。
　　“只我一人中毒？”“嗯。现在还不知道下毒的是谁，灵儿说只是普通的幻药，但药材极珍贵，所以不知道是什么动机。不管怎么样，你先好好休息吧。觉得那里不舒服的话不要逞强，尽快告诉我，知道么？”
　　点头。想，即使是幻药，要做什么梦也并不是受人控制的吧。没人能预料那会是什么样的梦，没人能预料。那么，逍遥，灵儿，爹，是这样的么？我难道早便知道会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