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演奇情》 --我是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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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园日暮乱飞鸦,极目萧条惨淡家。草木不知人去尽,春来犹发旧时花”

第六章

千万恨,恨极在天涯。
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吹落眼前花,摇曳碧云斜。
——唐·温庭筠《望江南》
苗·大理王宫
    林月如不停地走来走去。原本就不大的一间房里装了一桌几椅,还有圣姑、阿奴、盖罗娇、梦娃、刘忆灵以及阿江和她一共七个人,只剩下一丁点空间,她又不是一般闺阁千金的纤纤细步,走不了八九步便要回头,落脚的声音又大得很,自己想不出个办法烦得不得了,别人被她这么走个不停烦得更是难以忍受。刘忆灵实在受不得了,双手捧着头叫道:“娘,别走了,再 走下去,我要晕了。”
    林月如停步不走了,大伙才松了一口气,却又听见一个更吵的声音。阿江站在边,不住地用指节敲击着木窗棂,发出“的的”的声音,方才林月如心浮气躁地走来走去,大家听到的全是她重重的脚步声,阿江那儿不被注意,现在林月如不走了,他发出的声响便十分地“醒耳”,除此以外,他现在还不时地用头去撞窗户。“乒乓”一响甭提有多烦人。“够了!”被他打断了好几次思路,盖罗娇终于忍无可忍地发作了,“你急,难道我们就不急了!”
“阿娇,”圣姑出言制止了一场可能发生的争吵,“别再闹了。我已经有了法子,只不过能不能成功还得试了再说。”
“说来听听吧。”阿奴放下手中翻得乱七八糟的药书。
“我是没有办法救小如的,不过有人或许可以。”圣姑道,阿奴有些吃惊,“哦?那是谁?
nbsp;   为什麽我不知道有这麽厉害的人。”圣姑指向南方,“阿奴,你知道药王峰吗”阿奴点头,“知道,小时侯我还说药王峰的名字压倒了您的。”圣姑“唔”了一声,“那人就在药王峰上,名字在时间里被人忘了,黑苗人都叫他‘药王’……我已经有好几十年不曾见他了。”
阿奴的眼睛转了转,“好几十年?那麽说,您以前认识他?熟不熟?” “……熟,怎麽不熟,几十年前师兄妹,几十年前新夫妻,可怜啊,几十年后老仇人。”
nbsp;   “仇人?为什麽?您会与人结仇?”阿奴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对的,仇人,几十年前,圣姑还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小姑娘,人称‘彩衣巫蛊仙’。药王呢,是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师兄,人家都说我们是天生一对,可是有一天,从远方来的一个女孩闯进了我们的世界,我好难过,于是……”
阿奴惊呼出声:“不,不会吧,您该不会对那个女孩……”
“我为什麽不会,是她毁了我美好的梦……他发誓,永远不见白苗人。”
nbsp;   刘忆灵带着所有人的希望上了药王峰,药王峰并不像她所想的那般险峻,只是一路上多了些长虫野兽之属。本来说林月如来的,因怕林大姑娘说话太老实,几句便露了馅,于是她这个嘴乖心巧,应变迅速的苏州“鬼见愁”便主动请缨了。 “啪”、“啪啪”,刘忆灵拍响了门环,过了一会,沉重的大门缓缓地打开了,从门中透出一股沉闷的气息,刘忆灵着实不习惯,调整了一下心态,方才举步进门,火红的衣饰在暗沉的院落中显得十分突兀。
“你不是黑苗人,也不是白苗人。”古朴的药王殿中,坐在大鼎前的黑袍老者转身,他已然须发全白,两道白眉下的双眼半睁半闭。刘忆灵注意到老者说到“白苗”两字时口气中带着令人心寒的怨毒之气。
“你是汉人,为何来到此处?”老者白眉一扬,双目倏睁,电一般的目光直刺向刘忆灵。刘忆灵早有防备,并不惧他的逼视,从容答道:“小女刘忆灵,苏州林家堡人,是蜀山独孤剑圣与酒剑仙两位前辈介绍来的。”
“林家堡?蜀山?你为何不去找白苗药圣?”老者问,十分中有九分不信。
“药圣不肯施救,我料想她是怕救治不好有损自己的声誉。”刘忆灵面不改色地回答。
老者冷笑,“她的声誉很好吗?”
“至少白苗这麽认为,但我不以为然,甚至很反感。”刘忆灵觉得折辱圣姑可获得药王好感,便投其所好。
nbsp;   果然药王大笑,“好个反感!来,小娃娃,说罢,有何事?“刘忆灵心下得意,面上却不带出,从身边取出项链,恭敬递上,“小女长姊刘梦依在一老妇手中获赠此物,配后不久竟昏迷不醒,延医服药均无效,请来法师作法亦是无用。望药王前辈能救治家姐,晚辈全家定当长传药王美名。”
nbsp;   药王接过项链翻来覆去看了几遍,长叹一声掷还,“应是项链不祥,但……我也无从知晓其中奥秘……我立誓在此等候一人,此人不至,我决不下山一步……原本我应亲去探视的,唉——刘姑娘,请回吧。”
刘忆灵黯然地收起项链,“多谢……前辈,小女感恩不尽,小女告辞……”
“你竟敢这麽做!”玉无瑕的声音从辉煌的仙宫中飘出,带着怒火,又冷得像冰。
一身黄色锦绣宫衣的玉玲珑站在玉无瑕面前,眉宇间尽是倔傲与不服,抗声道:“我错了麽?那个妖女不识好歹,我是替你教训她!”玉无瑕狠狠砸下青玉酒盏,精致的宝器“呛啷”一声粉碎,里面的一盏琼浆四下飞溅,溅湿了玉玲珑华丽的裙摆。“我没有说过要教训她!”
“她当了皇后,却下界与其他男人私自订下婚约,与其他男人卿卿我我,这样的女人不该当教训?”
nbsp;   玉无瑕冷森森的目光划过玉玲珑的脸,像冰刀一般锋利。玉玲珑打小儿起就未见大哥用过这种目光,一触而下不由得机伶伶打了个寒战,到了喉咙口的话再不敢出口,记忆中的大哥几曾会为一个女人责骂自己,难道……“我再说一遍,我没有说过要教训她!”
nbsp;   玉玲珑看着玉无瑕拂袖出宫,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忙紧跟几步抢到门口,恰好见到玉无瑕与彩衣女子结伴同行,追上去大叫道:“大哥,别信那妖女的话,告诉我你没有爱上那个妖女!
大哥,彩依不会为你好的!”
nbsp;   玉玲珑急切出口的叫声让玉无瑕停下了脚步,他转眼望了眼彩依,彩依垂首不语,并无任何表情,他再回身盯了玉玲珑一眼,这一眼,看得玉玲珑全身寒毛直竖,只能听他一字一句缓缓道:“我知道我爱谁,没有人能让我爱一个我不爱的女人,也没有人能让我不爱一个我爱的女人!”玉玲珑愣怔间,玉无瑕已带着彩依消失在云海中,她再叫再闹,也无济于事。
nbsp;   “人间没有人能救她 ,“一个鹤发童颜的老翁道,他红润的脸上总挂着恬淡的笑容,”只有仙宫的灵药能治好她,不过……”玉无瑕见他卖关子,忙问:“不过什麽?”“不过就算她醒,也不记得自己究竟是谁。”
“什麽?”
nbsp;   老翁的笑容中多了些别的东西,“你告诉她,她是谁,她就是谁。”
nbsp;   我说她是谁,她就是谁,她已经完全属于我。玉无瑕随手拨着瑶琴的丝弦,杂乱的琴声一如他难以理清的心绪,如大海般深深的眼底闪烁着无数种难言的情感,璀璨一如天幕上明亮而又迷茫的繁星。彩依默默地立在水阁的入口,亦自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