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奇侠传五 典藏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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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剑奇侠传四【第十五章 即墨除害】

日期:2009-10-11 20:16 作者:仙剑英雄网

  天河四人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蓝衫书生形容落魄,满脸焦急,拉住身边的两人连声询问。被拉住的一人着急道:“哎呀,我说夏书生,你自己的女儿当然要自己顾好,丢了怎么还来问我们?我们几个还得赶去狐仙庙,要是不快点把贡品送过去,可不晓得会出什么事!”
  那夏书生急道:“可是,莲宝、莲宝她刚刚还跟在我身边,一转眼就不见了……”旁边肉摊上的一个屠夫似乎认识他,走上来安慰道:“莫急莫急,待俺帮你一起找找!”被拉住的两人眼见有人帮忙,喜出望外,忙道:“张大叔,夏书生的事就拜托你了!我们得赶快去狐仙庙上供,要是耽误了时候,惹恼了狐仙,我们全部人都得遭殃……”连忙挣开夏书生,急匆匆地走了。
  旁边又走来一位老者,问那书生道:“元辰啊,小莲宝是怎么丢的?”那书生夏元辰急道:“就在刚才,我一转身就不见了……我、我担心,莲宝她是被狐仙带走的……”
  此言一出,那姓张的屠户和老者均是脸上变色。那屠户长得人高马大,此刻却似有些害怕,挠着头道:“啥?!你说小莲宝是被狐仙……对、对不住,那、那俺可能帮不了你了……”老者皱眉问道:“元辰,莲宝她真是被狐仙带走了?上次狐仙大寿,你是不是没诚心庆贺?要不然这倒霉的事,怎么会落在你头上……”
  夏元辰六神无主,喃喃说道:“我、我不知道,我只是猜的……莲宝她向来很乖,不会随便乱跑的……”老者叹了口气:“你说是,那就是了……你好像总能感应到什么,大多时候也都灵验了,这些年来,大伙儿都是靠你才躲过了不少祸事啊……可是这回惹上了狐仙,你让大伙儿怎么帮忙……”
  夏元辰见两人面有难色,心下也是不忍,一跺脚道:“唉,算了,你们别为难,我自己去把莲宝找回来!”转身向山中小路走去,没走几步,只听身后有人朗声说道:“这位公子,且请留步!”
  夏元辰吃了一惊,转过身来,只见天河四人站在面前,梦璃向他施了一礼,问道:“我们有事探访,初来乍到,恰巧见到你……你的女儿走失了,不知能帮上什么忙?”紫英也道:“我等乃是昆仑琼华派的弟子,略通剑术,有什么事请尽管开口!”
  夏元辰正感绝望,忽然得人相助,不由得又惊又喜道:“你们、你们竟是修道之人!太好了!我女儿莲宝十有八九是被隐香山的狐仙带走了,诸位若是愿意,请随我去救救她!”
  菱纱安慰道:“你先别着急,你确定你女儿是被那个狐仙抓走的吗?狐仙不是应该佑护一方的吗,怎么会乱抓人呢?”夏元辰一脸焦急,连连点头道:“我、我觉得就是他,这其中的原因实在一言难尽,眼下我只想快点找到莲宝,看见她安然无恙!”两只手不安地搓着,显是忧心如焚。
  梦璃道:“那我们快去吧,一切等找到你的女儿,再说也不迟。”夏元辰连连道谢:“你们的大恩大德,夏元辰永远铭记在心!那狐仙就住在这座山的山谷里,我带你们一起去吧——”边说边向谷中跑去,紫英等人连忙跟在他身后。
  众人刚追进山谷,只见前方一道蓝影焦急地呼唤着:“莲宝!我听见了莲宝的声音!莲宝,你在哪里——”众人方欲赶上,只见蓝影旁忽地腾起一团紫雾,伴随着一声低低的“啊”声,众人心中一凛,感到事情不妙,赶上前去,却是再也看不见夏元辰的身影。
  菱纱急得跺脚道:“糟了,夏书生会不会有事啊?”紫英摆了摆手,示意她冷静下来,沉声说道:“大家放心,看他方才表情,虽然焦急,却无恐惧之色,足见那狐仙一时并无伤人之意。他若也是被狐仙抓走,当无性命之忧。”环顾四周山谷,肃然道:“这山中不太寻常,我们务必要谨慎些!”
  四人急于救回夏元辰父女,在山谷之中四处寻找。这山谷看起来不大,却足足让众人找了将近两个时辰,终于望见远处一缕烟火袅袅升起,奔过去一看,不由惊呆了。只见面前是一座青石垒成的台子,台子上立着几根石柱,上面刻着许多稀奇古怪的花纹,夏元辰仆倒在石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菱纱惊呼一声,刚要上前,只听得一阵怪笑声传来,石台上转出一个人形,那人鼻高嘴尖,一副尊容和寻常狐类也差不了多少,却在头上梳了条短辫,身上也套着一件短褂,沐猴而冠,看起来不伦不类,说不出的古怪荒诞。众人心知他便是夏元辰所说的狐仙了,只见他大马金刀地站在台上,右手拽着一个小女孩,正是莲宝,那孩子神情迷迷怔怔,痴痴地任由他抓着。
  梦璃惊道:“夏书生!他怎么了?”狐仙望众人一眼,得意地哈哈大笑:“倒也没怎么,不过就是昏了而已。可笑这小子这点修为,也来跟本大爷斗,本大爷今日大寿,也不会要他的命,拿来消遣消遣,倒也有趣,哈哈!”
  紫英长眉一轩,怒道:“你既是仙兽,自当庇护凡人,为何反要伤人?”狐仙瞥了他一眼,嘿嘿一笑:“有意思,今天管闲事的人还真不少。你这问题问得也笨,都已经做了仙,要是还不能随心所欲捉弄凡人,那还有什么意思?”
  众人见他说这话时,丝毫不感羞愧,一副恬不知耻的神情,心里气愤之余,更多了三分鄙视。紫英愤然道:“兽类修仙不易,动辄便要上千年。你修成仙道,却如此行事,难道不怕遭到天谴吗?!”
  狐仙冷笑一声:“天谴?哈哈,可笑!我已是仙,难道还能将我打回兽形?”台下菱纱忍不住了,怒道:“犯不着跟他废话!我们直接教训教训这臭狐狸,把夏书生和他女儿抢回来不就行了!”
  狐仙扫了四人一眼,忽然放声大笑:“想和本大爷斗?很好、很好,本大爷正闲着无聊,这下倒好,有人自己送上门来~你们几个,想要文斗,还是武斗?”
  天河一怔:“文斗?武斗?”狐仙笑道:“武斗便是你们中间上来一个,跟本大爷真刀真枪地过过招,至于文斗嘛——”忽地右手猛地一掀,莲宝立脚不住,登时被抛上天空,菱纱、梦璃齐声惊呼,那狐仙右臂一举,又将莲宝抓在手中,身子迅捷无伦地转了几个圈子,众人眼前一花,只见石台上忽然出现了五个莲宝,长得一模一样,不由得惊诧莫名。
  狐仙怪笑一声:“要是来文的,你们如果能从这五个里面认出真的那一个,本大爷二话不说,立刻放了夏元辰和他女儿!如果认错了,可别说本大爷欺负人,你们就得像这蠢书生一样,被法术吞噬了,等到本大爷消遣够了,兴许考虑给你们解了法术——”
  菱纱怒道:“可恶的臭狐狸,欺人太甚!干脆上去把他打倒,法术自然破了!”梦璃摇了摇头,轻声道:“等等……他再怎么说也是一方散仙,我们不知底细,不如就先按文的来。”向紫英看去,见他也点了点头,朗声道:“好,我们就来文斗。”
  狐仙得意道:“哈哈,还是这小姑娘聪明,就你们那两下子,四个人一起上,也不是本大爷的对手。不过我先说好,你们可别想跟蠢书生的女儿说话,这小鬼是个痴儿,笨得一塌糊涂,何况我给她施了定身术,她全身都动不了~”
  菱纱听得气愤异常,骂道:“卑鄙!”狐仙不以为意,仍是哈哈大笑,梦璃皱眉问道:“狐仙,夏家公子到底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这样害他?”
  狐仙笑道:“此言差矣,我哪里害过他,不过是捉弄几下,谁让他把我们散仙的脸都丢光了!”紫英惊道:“散仙?”狐仙大笑道:“你们还不知道?也难怪,这蠢书生太没用了,谁能想到这家伙一脸蠢相,居然是个山神。”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脸上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又听狐仙不屑道:“这夏元辰明明是个山神,偏要装成凡人,和其他蠢老百姓混在一起,还收养了一个白痴女儿,岂不成了所有散仙的笑柄?”
  梦璃正色道:“他要如何过,那是他自己的事,和你无关吧?”狐仙哼了一声,轻蔑道:“这蠢书生自己不怕丢人,倒也罢了。但他修为逊我不少,偏生不自量力,总是坏我好事,我要捉弄谁,他偏要去替那人消灾,摆明了是和本大爷做对!今天本大爷大寿,更是要教训教训他,才觉得说不出的舒心自在,嘿嘿!”
  紫英怒道:“山神身为地仙,庇护凡人,本是常理!你原是凡间兽类,上天垂怜,让你得道成仙,你不但不知行善积德,反而祸害旁人,是何道理!”狐仙冷笑道:“少跟本大爷谈什么大道理,反正这书生又蠢又笨,养了个女儿也和他一样白痴,我就是看他不顺眼!”
  忽听梦璃冷冷地道:“你才是愚不可及。”走上台去,将一个莲宝抱了下来。她手指一接触莲宝身体,其它四个莲宝顿时化作飞灰,飘散开去。
  狐仙两眼圆睁,不敢相信地看着柳梦璃,话音发颤:“这、这不可能!你、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梦璃微微一笑:“你的法术了得,我自然看不出来,是莲宝自己告诉我的。”
  狐仙死死地盯着莲宝,不甘道:“这痴儿……她……”梦璃轻叹一声,道:“我方才引你闲谈,不过是想看看你会不会露出破绽。没想到当你辱骂夏公子时,莲宝的眼里全是愤怒……她或许不如其他孩子聪明,但父女之情,却和旁人没有分别!”
  狐仙目瞪口呆,忽然怒喝道:“你们使诈!这不算!”菱纱见梦璃得胜,又见那狐仙气急败坏、满脸羞怒之色,心里大感解气,嘻嘻笑道:“少废话,是你耍赖好不好!还不快把定身术解了!”说着上台将夏元辰也扶了起来,转身刚要下来,忽听得身后狐仙怒吼一声,一股劲风从背后袭来,竟向韩菱纱出手!
  天河看得大惊,方要呼喊,眼前白影一晃,嘭的一声轻响,只见那狐仙踉踉跄跄地连退几步,脸上涨得通红。慕容紫英长袖轻拂,飘飘然挡在韩菱纱身前,他看起来只是随随便便地站在那里,却在不经意间,将狐仙进击的方位全部封死。狐仙自知无法再施偷袭,只得连声怒喊道:“你们、你们使诈!”
  菱纱吓出了一身冷汗,天河忙上前扶着她和夏元辰下来,回头向台上怒道:“你,太卑鄙了!”那狐仙连喘了几口粗气,冷笑道:“哼,你们抢走这蠢书生也没用,他身上的法术只有本大爷一个能解,你们抢他回去,也不过是抢走一个废人!”
  众人听了这话,均是一惊,只见夏元辰双目紧闭,连唤他几声,也是毫无反应,一旁莲宝着急地看着父亲,眼里泪光乱转。菱纱心里一沉,刚要出言怒斥,只听得台上慕容紫英沉声道:“狐仙,你好歹也是仙界中人,怎的出尔反尔、说了不算?”
  狐仙冷哼一声,他自知理亏,干脆不予理睬。紫英眉间涌起一股怒意,缓缓说道:“你刚才说过,如果我们文斗胜了,你立刻放人,现在你自食前言,那也罢了。如果我们武斗也胜了呢?”
  狐仙蓦地抬起头来,看着慕容紫英,冷笑道:“好,本大爷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要是你们能打过本大爷,本大爷就解了那蠢书生身上的法术!不过——”望了台下众人一眼,急忙补充道:“你们之间只能上来一个,跟本大爷单打独斗!”
  紫英微微一笑:“好,在下昆仑琼华派慕容紫英,便来领教领教你的高招!”说完稳稳地走到台中,与狐仙相距丈余,拱了拱手:“请了。”
  狐仙见他洒然而立,襟带当风,俨然一代大侠风采,心下惧意暗生,但转念一想:“哼,本大爷有近千年的道行,量他一个乳臭小儿,在那帮凡人的狗屁修仙门派里呆了几年,能有多少修为?本大爷刚才失算,叫那臭丫头占了便宜,现在正好在这小子上找补回来。”忽地怪叫一声,从怀中抽出一条短棍,向慕容紫英直扑过来。
  他这一下来得极快,台下众人都是惊呼一声,却见慕容紫英手不举、足不抬,轻飘飘地晃到了一边,袖手而立,脸上仍是笑吟吟的神色。狐仙连连怒吼,短棍刺、挑、划、扫、磕,招数怪异无比,混不似凡间武功,速度却是越来越快,口中吼声也是越来越急,恨不得一招将慕容紫英击倒。
  然而无论那狐仙武功如何快法,慕容紫英进退趋避,总能及时躲开。但他只是闪避,那口长剑仍是挂在腰间,并不拔出,狐仙只攻不守,自是立于不败之地。菱纱看得十分着急,担心慕容紫英的安危,不由喊道:“紫英,快出剑啊!”
  紫英又避几招,见狐仙攻势不减,忽地朗声喝道:“小心了!”左手轻抚剑鞘,铮的一声,长剑自鞘中弹出,右腕一挽,长剑在胸前画了个半圆,一道剑气隐隐射出,那狐仙吃了一惊,连忙退后几步。只见慕容紫英横剑当胸,巍然站立,一时间,台上两人都站定不动。
  菱纱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心下十分紧张。柳梦璃却是微微一笑,她看刚才那番激斗,慕容紫英纵使不用长剑,那狐仙也是伤不了他,可见紫英的武功高出那狐仙多多,现在紫英长剑一出,取胜就只是早晚的事了。
  那狐仙也明白这点,但他争强好胜,极要面子,方才一番抢攻无效,反耗了自己不少真气。心道倘若再拖下去,势必有败无胜,老子一世英名,尽付流水。当下之策,唯有趁着这少年使出全副功夫之前,全力进击,方有胜望,想到这里,心下愈发焦躁,猛喝一声,又扑上来。慕容紫英挥剑斜挑,剑尖指处,正是他奋力攻来时不及掩护的要害,那狐仙大吃一惊,急忙一个翻身倒纵出去,方才落地,立足未稳,身旁白影纵横,慕容紫英已挥剑攻来,狐仙万般无奈,就地一滚,台上的尘埃沾了满头满脸,饶是如此,后脑的辫子仍是被紫英削断了一节。菱纱、梦璃看见,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转眼之间,台上攻守之势已然大变,现下竟是慕容紫英只攻不守,那狐仙再也不敢出击,手中短棍舞得呼呼生风,拼命护住全身上下各处要穴,慕容紫英也不与他硬碰,长剑每每攻向他不设防之处,狐仙左支右绌、险象环生,拆不了三五招便要转身逃跑,脸上大汗淋漓,嘴里咬牙切齿地说着什么。
  天河三人之前曾见过紫英几次出手,打斗均是极快,电光石火之间,胜负已分。但今日与狐仙相斗了小半个时辰,虽然大占上风,却不能即刻取胜,心下均是有些奇怪。梦璃更发觉紫英长剑虽出,剑招之中,仍隐隐有容让之意,几次可以破敌制胜的招数使到一半,竟不知不觉地停了下来,心里大惑不解。
  十几招又斗过去,狐仙只听得“嗤”的一声,后背微感凉意,心下一惊,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想回头看看,却为紫英剑招所逼,不敢分心。忽听见台下韩菱纱拍手笑道:“哈哈,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只见那狐仙后背处衣衫破了道大口子,露出一条长长的尾巴,耷拉在外面,看来这狐仙修行尚且不够,身子化成了人形,尾巴却是变化不掉。台下天河、菱纱、梦璃三人见此情景,均是大笑不止,狐仙摇了摇尾巴,所幸并没受伤,大怒之余,又感骇异:“这小子的长剑从未近我身半尺之内,怎会把我衣裳划破了?”他却不知紫英武功已至“以气成剑”之境,不但真气可以成剑,长剑周身亦附有无形真气,摧枯拉朽,锋锐处不逊于剑刃,不需剑及,只凭剑气所至,便可伤人。
  又听韩菱纱笑骂道:“臭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还不认输?难道真要打得你光屁股不成?”说完这话,脸上却是一红。那狐仙恼羞成怒,忽地退后,大喝道:“琼华派的小子,大爷看你年轻,让你几招。现在老子可不让了,疾——”单手指天,口中念念有词。
  韩菱纱笑声未落,只见那狐仙身形晃动,围着慕容紫英乱转,蓦地一声大喝,紫英身周竟出现了五六个狐仙,同时扑将上来,眼看紫英避无可避,台下三人不由惊叫起来!
  慕容紫英眉头紧皱,冷笑一声,泰然诵道:“以~我~凡~躯,化~相~真~如!”
  众人只见那些狐仙的身影忽地一敛,突然消失,一声长长的惨叫从台上传来,定睛一看,不由得目瞪口呆,只见狐仙的真身跪倒在地,手中短棍不知什么时候被击飞了,尾巴被一柄巨大的七彩光剑钉在地上!
  慕容紫英面沉如水,一字字道:“你服不服输?”那狐仙痛得长声惨呼,连连点头。菱纱道:“那你快把夏书生的法术解了!”那狐仙强撑着念了几段咒语,哆哆嗦嗦地说道:“饶、饶命,大侠快把剑撤了吧……”
  紫英一挥手,光剑随即消失,那狐仙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慕容紫英大声喝道:“念你乃是仙兽,千年修行不易,今日便放你一马,日后若再为恶,我定会散去你的功力,将你打回原形!”
  那狐仙吓得屁滚尿流,忙不迭地道:“知、知道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不敢看众人一眼,转身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见那狐仙灰溜溜地逃远,菱纱兴高采烈,赞道:“小紫英,你好厉害哦!那只臭狐狸被你吓得浑身发抖呢。”
  紫英微微苦笑,叹道:“我刚才不过是危言耸听,以防他再度为恶,其实仙兽纳日月之精华,炼成独一无二的内丹护体,又岂是我等凡人可以轻易将其打回原形的?”菱纱笑道:“不管怎么说,今天我们可算是大开眼界了,想不到小紫英你的武功那么厉害,平时也不教我们~对了,你最后那一招是什么?真是太精彩了!”
  紫英脸上神色立转肃然,一字一顿地郑重说道:“这招叫做‘化相真如剑’,乃是琼华派所有修为高深的弟子必习的一招,我习练这招五六年了,也没当真用过几次。今日若不是他妄用幻象之术,引起我心中怒气,倒也不想用这招伤了他——”琼华派向来以修仙为任,派中前辈们曾谆谆叮嘱,不可与仙界同辈为难,故而紫英方才动手之时,多留有余地,若非那狐仙不知知难而退,一味的死缠烂打,倒也不至于被紫英所伤,落得如此下场。
  菱纱奇道:“幻象之术?就是刚才那些假狐狸吧。为什么他用这招让你生气?”紫英沉默片刻,黯然叹道:“你们可知,十九年前,本派掌门就是死在这招之下?”
  众人大惊,紫英继续说道:“幻象之术乃是施术者分出部分精元,用法力幻化成数个自己的化身,连同真身一起攻敌,令人防不胜防。我派创派之初,弟子降妖除魔时,常遇妖魔用出此招,难以抵挡。派中前辈经过仔细研究,乃创出了这一招‘化相真如’作为克星。须知,幻象与真身在表面上虽然一模一样,但真身为本,幻象为末,真身一破,幻象即灭。‘化相真如剑’便是凭借个人的修为眼力,看出真身,将全身真气化为利剑,直击本体,对手精元分散,必然一击而破。”
  菱纱听得入神,问道:“那掌门之死又是怎么回事呢?”紫英叹了口气,说道:“本派上一代太清掌门,实是一代奇才,琼华派武学在他的领导下得以发扬光大,他自己更是罕见的高手,不说别的,单说这一招‘化相真如’,几百年来都没第二个人比得上。可是想不到这样一代高手,十九年前却死于妖界之主之手,而且对手用的,恰恰就是幻象之术!
  这简直就是琼华派的奇耻大辱。从那以后,派中便规定,凡是修为达到一定境界的弟子,都必须修习这一招‘化相真如’,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妖界再次降临之时,用这招‘化相真如’杀了妖界之主,洗雪十九年前的耻辱!”
  他声音肃然,话语中透出深深恨意。天河等人心中一凛,见他沉痛神色,一时却想不出说什么话来劝他。忽听见莲宝喜道:“爹爹、爹爹醒了!”
  众人心中一松,只见夏元辰睁开双眼,缓缓从地上站起,看见莲宝,惊喜道:“莲宝!你让爹担心死了,有没有怎么样啊?”莲宝扑到他的怀里,呜呜地说着什么。夏元辰紧紧地抱着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眼圈已自红了。
  柳梦璃微笑着对他们道:“你们放心,我们已经把狐仙赶跑了,他不会再来害你们了。”夏元辰声音哽咽,谢道:“你们……真是太感谢了!我刚才还以为,再也见不到莲宝了……”
  菱纱笑道:“别难过了,嘻嘻,看你这样子,真想不到你还是个山神呢!”夏元辰一愣,呆呆地看着众人:“你们、你们都知道了?”
  紫英叹道:“是狐仙告诉我们的,这些年多亏你了,要不是你暗中相助,这里的人只怕要被狐仙祸害惨了……”菱纱也道:“是啊,我们都听臭狐狸说了,你就是因为帮过许多人,才会被他怨恨的!只可惜,等到真的出事了,那些人都不愿意帮忙……”
  夏元辰摇了摇头,轻叹道:“不,不能怪他们,他们都是善良的好人,只不过人力有穷极之时,又怎能斗得过天地鬼神,会心生畏惧也在情理之中。”一边的莲宝拉着夏元辰的衣襟:“爹爹、爹爹。”夏元辰爱怜地抚摸着她的头:“莲宝,乖。”
  柳梦璃看到这温馨一幕,不由感叹道:“夏公子,你女儿真的很依恋你呢,多亏有她,我们才能看穿狐仙的诡计。”
  夏元辰叹了口气,轻声道:“你们大概也知道了吧,莲宝她和别的孩子不太一样,我只想让她少受些委屈……原本我就打算带她离开即墨,游历五湖四海,但又放不下狐三的事,如今狐三被你们打跑,我也可以安心离开了。”向众人拱了拱手道:“多谢各位相助,我这就带莲宝回去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动身。”
  紫英忽然想起三寒器的事,忙问道:“夏公子,我们有一事请教,请问你是否知道光纪寒图这个东西?”
  夏元辰微微一惊,问道:“你们为何要找那样东西?光纪寒图其质阴寒,对人并无益处……”天河忙道:“这个……玄霄……”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急道:“哎呀,一下子也说不清楚,反正是要用它来救人的。”
  夏元辰点点头道:“实不相瞒,光纪寒图正在我手中,诸位今日救了我和莲宝,大恩大德,无以为报,那东西就送给你们好了。”
  众人大喜过望,想不到得来全不费功夫,菱纱欢呼雀跃道:“太好了!真是好心有好报!”夏元辰道:“寒舍就在即墨狐仙庙西南,我先回去了,恭候各位到访。”说完轻轻拍了拍莲宝:“莲宝,咱们走了。”忽地身影一晃,消失不见。
  菱纱看得咋舌道:“哇,真是厉害!神仙就是神仙!”紫英点头道:“我们也回去吧。”
  众人向山外走去,方要出谷,忽听见远处一个男声怒斥道:“道闰,你好大的胆子,以为和这妖孽躲在这里,我便寻找不到吗?!”
  众人一惊,紫英听到“妖孽”二字,眉头陡然皱起,循声赶了过去。只见远处一片花丛中,一个青年男子神色惊慌,全身微微颤抖,仍是张开手臂,拼命护着身后的一个粉衣少妇,那少妇低着头,怀里紧紧地抱着一个不满周岁的婴儿,似在小声啜泣。两人对面,站着一个横眉立目的道人,面貌却与那青年有几分相似。
  菱纱小声问道:“紫英,他们是谁?”紫英略一思索,也低声道:“那青年有些修为,以前应该是某个门派的;那少妇身上有淡淡的妖气,应该就是那道人说的‘妖孽’了;至于那道人,看他的服饰,想必是蜀山仙剑派的弟子,再看他腰间所佩的蜀山派守剑文佩,这种配饰分为紫、青、蓝、绿四等,他佩戴的竟是最高等的紫色,想来他此次下山,必定有极重要的任务无疑……”
  又听那道人喝道:“道闰,看来你竟然还是执迷不悟!今日我便将这女妖投入锁妖塔中,令其魂飞魄散!”那名叫道闰的青年脸色惨白,颤声哀求道:“大哥,我求你!道闰这条命是你给的,如今还你,死不足惜!但是求你放过我的妻儿——”
  那道人怒喝道:“混帐东西!死到临头,居然还念着这个妖孽!你若再执迷不悟,与这妖孽同流合污,我道臻认得你,手中长剑也不认得你!还不给我快快滚开!”长剑唰地出鞘,直指向他背后的少妇。
  道闰仍是一动不动,牢牢地护定妻子,哀声道:“芙萝她是妖也好,是什么也好,都是我的妻子!大哥,你要杀,就杀我吧!”那少妇嘤嘤抽泣:“相公,你不要死,不要丢下我和睿儿……”
  道臻冷笑一声:“好啊,好一对同命鸳鸯!不争气的东西,就为了这个妖孽,你连师门、连兄长、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
  道闰忽地跪倒,向兄长连磕了三个头,悲声道:“大哥,我为一己私欲,起意盗取赤雪流珠丹,自知罪无可赦,能死在你手中,道闰并无怨怼,只求你念在昔日手足之情,放过芙萝和睿儿……”那少妇惨声呼道:“不,相公你不能死!”怀中的婴儿也放声大哭起来。
  道臻怒哼一声,又听道闰哀求道:“芙萝她虽是花妖,但从未害过人,前两天有个人被这儿的狐仙施了法,还是芙萝她帮着解了法术;睿儿他尚且年幼,人事不知,更是何辜……还望大哥看在二十年兄弟之情,放过他们,道闰在九泉之下,也感谢大哥的恩德!”
  道臻脸色铁青,怒道:“一派胡言!你被这女妖迷得神魂颠倒,连孽种都有了,更处处信她一面之辞!妖若不害人,那爹娘又是如何死的!”
  道闰连连顿首,悲声说道:“大哥,人有善恶之分,妖也是一样,芙萝她不是你想的那样!我道闰虽然糊涂,自幼受师父和你教诲,也知道绝不可以不辨是非,芙萝若是心性邪恶,我早已亲手将她斩于剑下!盗取丹药之事,也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过错!求你放过他们母子吧……”
  道臻怒目圆睁,手中长剑仍不放下。云天河在一旁看得忍不住了,忽然走上前去,大声说道:“等一下!他叫你‘大哥’,你们就是兄弟,兄弟怎么能杀来杀去呢!”
  菱纱、紫英和梦璃也走了过来。道臻望了众人一眼,看见紫英,微微一惊,紫英向他拱手施礼,他也回了一礼。菱纱也道:“其他门派的事,我们本来不该插手,可是,他是你的弟弟啊,难道人的性命还比不过一颗丹药?一定要他以死赎罪才肯罢休?”
  道臻冷冷地道:“他原本盗丹未成,饶他一命,也没什么不可以。但是这女子出身妖孽,又迷惑我蜀山弟子,却是罪大恶极,饶她不得!”
  梦璃摇了摇头,柔声劝道:“他和妖相恋,就算不容于世,只要不害到别人,又算什么大恶,为什么一定要赶尽杀绝……人和妖纵有仇怨,又何必要生生拆散一对无辜的夫妇……”
  道臻哼了一声,脸上冰冷如故,长剑却慢慢垂了下来。梦璃心中一喜,刚想再劝几句,未及出口,道臻长袖一拂,朗声道:“到此为止!此事不须他人置喙!”转过头去,冷冷地对跪着的道闰道:“……起来。”
  道闰脸上露出一丝惊喜之色:“大哥,你答应放过芙萝和睿儿了?”
  道臻冷冷地道:“站起来!你自小脾气倔强,就算受师父的责骂也多半不肯低头,哼,想不到今日竟会为了一个女妖屈膝!”见道闰讪讪站起,沉声道:“你接好了!”扬手抛了一个盒子过来。
  道闰怔怔地接住盒子,那少妇凑过头来,大胆地打开看了一眼,只见盒内一丸丹药晶莹如玉,惊呼道:“这是……赤雪流珠丹!”
  道臻冷笑一声:“你当初胆大包天,想要盗取赤雪流珠丹,不就是因为那个孽种天生带毒,唯有此丹药能解?!”转过身去,徐徐说道:“你盗丹未成,逃出门派,师父命我下山捉拿……却也给了我一颗赤雪流珠丹。他老人家吩咐,你若顽抗,则杀无赦,若是仍有悔心,知道自己错了,毕竟师徒一场,便将丹药给你,但你从此被逐出门墙,不再是蜀山弟子!”
  道闰如在梦中,喃喃道:“怎么会……赤雪流珠丹……如此贵重之物,师父他老人家怎能作主……”道臻怒喝道:“放肆!师父自是禀明掌门,再交代于我,他为你煞费苦心,你竟然心有怀疑!”
  道闰两手颤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过了许久,才确定这不是一场梦,颤声道:“不,大哥……我有愧于你和师父,有愧于其他同门,辜负了你们对我的期许……”道臻厉声打断了他:“住口!不许再喊我大哥,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我今日暂且信你之言,你最好从此隐姓埋名,若敢与这女妖有为恶之举,我定会亲手将你们杀了!”嗤的一声,扯下了一圈衣袖:“割袍断义,你我从此恩断情绝!日后相遇,只当不识!”蓦地扔下衣袖,大步而去。
  道闰又羞又惭,向着道臻远去的方向重重磕了一个头。梦璃轻叹一声:“想不到……他虽然口口声声说要铲除妖孽,最后却是这样的结果……”
  道闰口中喃喃叹道:“大哥……他从小就很疼我,小时候家中被妖袭击,要不是大哥挡在我面前,自己却受了重伤,我早就没命了……师父也很护着我,我闯了祸,他总是在掌门面前说情开脱……是我、是我欠他们太多太多了……”那少妇喜极而泣,扶他站了起来。两人劫后余生,相顾之下,竟是说不出话来。
  菱纱忽然惊道:“咦,紫英呢?他怎么不见了?”她方才见紫英一言不发,脸上神情颇为怪异,心里十分奇怪,只是为此事吸引,不及多问。此刻转头一看,紫英竟已不知道哪里去了。
  道臻大步走出谷外,方要御剑离去,忽听背后紫英问道:“你,为何要说谎?”
  道臻身形微微一震,转过身来,直视着紫英:“何出此言?”紫英叹道:“素闻赤雪流珠丹乃蜀山至宝,非掌门不可动用,但蜀山如此大派,素来以斩妖除魔为己任,甚至以锁妖塔关押妖物,态度之强硬比起琼华派有过之而无不及,掌门怎会将如此贵重的丹药用在一个半人半妖的孩子身上?”紧紧地盯着道臻双眼,继续说道:“何况刚才,你说到尊师禀报掌门、取得丹药时,似乎急于掩饰,未免太不自然。”
  道臻哼了一声:“这只是你的猜测,并无实据。”紫英道:“不错,但我越想越是心惊,若我所料不差,尊师和你便是私自取走了赤雪流珠丹。你们为了道闰,竟不惜铤而走险?!”
  道臻默然良久,微微苦笑道:“……盗取丹药乃是我一人所为,师父并不知情。”
  紫英叹道:“果然……你不愿道闰痛苦,所以假意怒斥,再将丹药给他,最后更与他割袍断义,他便不会起疑……”
  道臻面色如冰,黯然道:“我并非假意,方才一念之差,我便会杀了那女妖,将道闰带回蜀山。可是,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道闰往后一生都不会再快乐了……”
  紫英悠悠叹道:“在你心中,他一人之愿终究胜过了门规道义。”心中五味交集,说不清对他此举是何想法。
  道臻仰首望天,长叹道:“道闰很小的时候,我们爹娘便枉死于妖物手中,后来我与他拜入蜀山门下,我发誓遵师门之命,斩妖除魔、守护黎民百姓……可是在更早以前,我也发过誓,要尽我所能照顾这个唯一的弟弟,让他一世幸福。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要守住其中一个誓言,便要毁去另一个……”凄凉地摇了摇头,又道:“如今尘埃落定,我心中反而平静下来,剩下的……便是回师门领罪。”
  紫英叹道:“盗取了蜀山至宝,会被如何定罪?”道臻微微惨笑,漠然道:“既然大错已成,我听候发落,不作他想。”顿了顿,恳求紫英道:“此事请勿告诉道闰,若说起于私念,也是我的,而非他的,所有罪孽由我一人承担,与他无关。”
  紫英沉默不语,许久点了点头,道臻长叹一声:“多谢!”忽地御剑而起,向西南方向飞去,紫英望向他的身影,只觉无比的孤独萧索。心内不胜慨叹之际,身后忽传来韩菱纱的话音:“紫英,原来你在这儿,我们可找到你了!”
  天河三人走到他跟前,菱纱看着紫英,问道:“紫英,你怎么了?神色好像怪怪的……刚才,我好像看见道臻从这儿离开,他和你说了什么吗?”
  紫英叹道:“没什么……他只说该办的事都已经办完了,要回蜀山复命。”菱纱欣慰道:“哦,那就好,我还以为,这件事会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呢,幸好道臻他是真的很疼弟弟,他们的师父心肠也很好……”
  紫英叹了口气:“我们去夏公子家吧。”
  众人回到即墨,没走几步,只见街头聚集了一大堆人,吵吵闹闹地向这边走来,为首的两个青年,正是夏元辰一开始拽住求助的那两个人。众人看见天河四人,眼中放光,急忙冲过来问道:“你们、你们真的把狐仙打跑了?!”
  天河见他们神情激动,有点忐忑地答道:“是、是啊。”那两个青年大喜,向天河他们鞠了一躬:“恩公!”天河等人吃了一惊,方要答礼。那群人已七嘴八舌地欢呼起来,早上那老者走上前来,感谢道:“恩公,你们有所不知,那狐仙强迫我们每年供奉他,却只会做些阴损的事。大家向他祈祷风平浪静,他就让海上风浪大起,向他祈祷风调雨顺,他就带来大旱,我们都是苦不堪言呐。幸好恩公打跑了这家伙,大家总算可以过个安生日子喽……”
  那张屠户也说道:“本来俺们几个正要上山帮忙找小莲宝,没想到夏书生带着小莲宝回来啦,还带回来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俺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定要再来问问才能放心!”其他人均是连连点头。
  菱纱笑道:“咦?你们打算上山?可你们不是很怕那只臭狐狸吗?”为首的那两个青年红着脸道:“我们、我们是怕死狐仙了,去隐香山惊扰大仙,这事平时连想都不敢想,可是,夏书生以前帮过我们不少忙,要是不管他,不就变成忘恩负义了……”张屠户也点头道:“对对对!俺是没读过啥书,但也明白做人要讲义气,俺还喊上了邻居王家和孙家的人,大家一起上山去找狐仙算账!不过,哪晓得你们已经把狐仙打跑了,呵呵……”
  那老者谢道:“恩公,你们是即墨的大恩人,请一定要留下来,看看今晚的花灯啊!”菱纱高兴地拍着手道:“好啊好啊,我们一定去~我最喜欢漂亮的花灯了!”众人确知祸害已除,纷纷欢天喜地散去了。
  紫英摇头叹道:“唉,妖害人不稀奇,想不到连仙也会为祸一方,今日所见,实在令人心惊。”众人见他神色无奈,只道他是感叹于狐仙之不轨,却不知他此刻内心深处,对道闰之事感慨良多。“那女子确实是妖,道闰钟情于她,该是不该?道臻为了一己私情,不顾师门道义,放过他弟弟和那女妖,又是对是错?两个誓言,他选择的是正确的那个吗?”
  这些思绪在他头脑中徘徊不止,然而片刻之后,想到派中长辈的谆谆教诲,掌门的血海深仇,以及平日下山时所见所闻的种种妖孽残害生灵之事,忽地打了个寒噤:“妖孽害人无数,对它们岂能有慈悲心肠?那道臻为私情而罔顾大义,我不但不阻止,反而对他心生同情,慕容紫英啊慕容紫英,你怎的如此糊涂,连这点道理都想不明白?”暗自羞愧不已。
  忽听见前方夏元辰笑道:“你们来了?”紫英一抬头,才发现众人已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座小屋前,夏元辰站在门口,微笑着看着众人。
  菱纱嘻嘻笑道:“夏书生,我可得收回在山上讲的话啰!那些人还是很不错的嘛,有心去找你和小莲宝。”夏元辰笑了,道:“是啊,我早说过,他们都是好人。”
  菱纱笑完,又有些感慨地道:“哎,同样是仙,你和臭狐狸对人的态度也差太多了。”夏元辰轻叹一声:“因为,我很喜欢人,才愿意隐瞒身份,在人间过上百年、千年……六界之中,虽以神、魔最强,但天上寂寥千载、瑶宫寒苦,又怎及得上人与人相依的暖意。”
  紫英听了这话,心中微感讶异。却听韩菱纱羡慕地问道:“那,像你这样的地仙,是不是就可以长生不老呢?凡人到底要怎样,才能活得更久一点?”
  夏元辰淡淡一笑:“仙的寿命虽然动辄上千年,却依然会有走到尽头的一天,凡人由生到死不过百年,自然会羡慕仙人,但是比起蜉蝣蝼蚁,人又何尝不是寿命长久?阳寿天定,强弱自分,这原本就是所谓的‘天道’啊,又为何要去打破它?”他见菱纱脸上颇有失望之意,摆了摆手,笑道:“好了,不说这些了。以几位的资质,修道定然有成,说不定假以时日,能与我一样位列仙班呢。诸位请随我进屋去吧。”说完转身入内。
  天河等人刚要跟进,只见菱纱一脸沮丧,不甘地抓着衣襟,梦璃劝道:“菱纱,别心急,你村里的人……你担心的那件事,一定会有办法的。”天河也劝道:“对,可能你问他,他刚好不知道……”
  紫英疑道:“村里的人?……到底出了什么事?”菱纱摇了摇头,轻声道:“紫英,别问好吗?其实连天河、梦璃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总有一天我会全告诉你们的,但不是现在……”强作欢颜道:“好了,你们不用担心,我才没那么容易放弃!我们进去吧。”
  紫英郑重地道:“好吧,我知道了,若是有能帮上忙的,你一定要说出来。”菱纱轻轻地点点头:“谢谢。”
  众人走进屋内,夏元辰从柜中取出一个卷轴,慢慢展开:“你们看,这便是光纪寒图。相传此乃冬神遗落人间之物,我也是偶然之间得到。”
  众人只见那卷轴上画着无数星辰,彼此间用细线相连,像是道家的星相图,上面的星星不知是用什么制成,一闪一闪地发着光。菱纱赞道:“这东西闪闪的,好漂亮!一看就是了不起的宝贝!”
  夏元辰微笑道:“看来,女孩子都差不多,静兰也最喜欢这个呢。”菱纱奇道:“静兰?”夏元辰的脸微微一红:“啊,静兰、静兰她是我的恋人。”脸上浮现出幸福的表情,轻声说道:“静兰她又温柔又漂亮,就像天上的仙子一样。以前,我住在即墨附近的山里,每到夜晚,我就把光纪寒图展开,置于山巅,看起来犹如星尘下凡一般,那是静兰最喜欢的光景……”
  梦璃问道:“那她现在在哪儿?没有和你住一起吗?”夏元辰轻叹道:“她?她已经过世几百年了,说不定早已投胎转世、几度轮回。我是地仙,而她只是一介凡人,人仙殊途啊……”
  柳梦璃微感抱歉,道:“对不起,让你想起了伤心事……”夏元辰淡然地笑了笑,似是早已看破人世间的生死离别:“没关系。至少那一世我和静兰相守到老,我一直陪着她,看着她归于尘土……世间多少有情人磨难重重,终究有缘无份,我和静兰已足够幸福,又怎敢再有更多奢求?”
  一边的莲宝叫道:“爹爹……星星、莲宝喜欢……”小手指着桌上的光纪寒图,夏元辰俯下身子,问道:“莲宝,你也喜欢光纪寒图吗?”莲宝连连点头,夏元辰柔声劝道:“可是这些哥哥姐姐是我们的恩人,爹爹一定要报答他们,莲宝听话好不好?乖~”莲宝摸了摸脑袋,小手缩了回去,两眼仍是盯着光纪寒图不放。
  紫英一拱手:“抱歉,君子不夺人所好,今日实在是事出有因……”夏元辰笑道:“没关系,光纪寒图留在我身边并无用处,倒不如赠给急需之人。”说着将卷轴收起,递给了慕容紫英。
  紫英刚一触碰,只觉一股阴寒之气从图上传来,手指一哆嗦,不自觉地避了开去。夏元辰一惊道:“哎呀!我倒忘了,光纪寒图性属阴冷,寻常人碰触恐有不适,入手便有天寒地冻之感,待我想个法子……”
  天河看得有趣,忽然伸手接了过去,摸了摸道:“还好啊,没有多冷啊。”夏元辰见他混若无事,吃了一惊:“小兄弟你……难道竟不会觉得寒气渗骨?”天河笑道:“没有啊,摸上去是比其他东西要凉一点,不过也就是一点点。”
  夏元辰喜道:“这可太好了!看来这位小兄弟天赋异禀,居然不畏寒气,光纪寒图可以由他拿着,就不成问题了。”
  众人见三件寒器已得其一,都是十分高兴。紫英又施了一礼,谢道:“感激不尽,既然此间事了,我们便告辞了。”夏元辰还礼道:“各位,多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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