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奇侠传五 典藏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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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剑奇侠传四【第十八章 禁地生变】

日期:2009-10-11 20:24 作者:仙剑英雄网

  元亦望见紫英,拱了拱手:“对不住,紫英师弟,掌门要在禁地内闭关修炼,命我们从今日起镇守禁地,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语气却是冷冰冰的。紫英诧异道:“妖界已然降临,这等危急关头,掌门却要闭关?”
  元亦冷冷道:“掌门说妖界或许是有了死守之心,才会在入口布下结界,但我们一日不攻进去,妖界却也未必会主动攻过来。因此掌门打算先闭关修炼一段日子,似乎另有秘法。你们如果没事,便请回吧!”
  天河关心玄霄境况,急问道:“那我大哥呢?他还在禁地里吗?”元亦瞅他一眼:“你大哥?谁啊?”天河见他冷漠神情,心里有气,也不和他解释,直接向大门走去,眼前白光一闪,一柄冰冷的长剑横在胸前,元亦冷冷地道:“紫英师弟,这便是你教出来的好徒弟么?不穿本派服饰也就罢了,连禁地也敢乱闯,还有没有规矩了?听说上回打人的也是这小子,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啊!”
  其实这元亦与紫英本无怨仇,只是紫英资质较好,练功又十分刻苦,虽然入门较晚,修为却远在元亦等“元”字辈弟子之上,颇得掌门器重,派中人缘又好,元亦心中早有嫉妒之意。此刻借着天河之事,一并发泄了出来,话里面句句夹枪带棒,明着责备天河,暗处却对紫英连讽刺带挖苦。菱纱听得心头怒起,刚要发作,紫英悄悄向她摆了摆手,扬声道:“元亦师兄批评的是,紫英教徒无方,甚感惭愧。只是我们有事要见禁地中的玄霄师叔一面,不知师兄能否通报掌门一声?”
  元亦冷笑一声:“岂敢,听今天掌门说,你们来往这禁地只怕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哪用得着师兄我通报?大不了等到三更半夜,学那偷鸡摸狗的小贼行径,溜进来便是。哼哼,你们身旁,不就有一位精通此道的高手么?”
  天河听得勃然大怒:“你——!”紫英见他辱及菱纱,也是忍无可忍,愤然道:“元亦,我敬你是师兄,说话让你三分,你也不要欺人太甚了!”
  元亦冷笑道:“哟,看不出来,慕容紫英你倒是有几分硬气,怎么着,跟师兄——”话没说完,身后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禁地大门缓缓打开,一个威严的声音喝道:“外面何事喧哗?!”
  元亦忙换了一副恭敬的神情,回身施礼:“掌门,您出来了?”夙瑶看他一眼,目光又转向天河三人,最终停在紫英脸上,冷冷一笑:“哦?紫英,几天不见,你竟已目无尊长了?”
  紫英连忙施礼:“弟子不敢!”夙瑶哼道:“不敢?那方才是谁在外面和元亦争吵啊?”元亦听掌门语气,显是向着自己,顿时挺直了腰杆,斜睨着紫英三人,目光中尽是轻蔑得意之色。紫英心中气苦,却又不敢争辩,只听夙瑶冷声道:“你们三人跑到禁地,所为何来?”
  天河大声道:“我们是来找我大哥、找玄霄的!”元亦喝道:“大胆,竟敢直呼师叔名讳!”夙瑶鼻子里哼了一声,元亦连忙垂手退到一旁,不敢再说。
  夙瑶冷然道:“你们要找玄霄?哼,他不会见你们。”天河怒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在禁地里?你把我大哥怎么样了?!”他隐约觉得,大哥和掌门之间似乎有着极大恩怨,这时看见掌门进入禁地,不由得极是担忧,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夙瑶脸上是轻蔑的笑容:“你口口声声称玄霄大哥,看不出来,他还颇有办法,居然让你这么死心塌地。”紫英惊疑道:“掌门,您这是……什么意思?”
  夙瑶嘿然一笑,长叹道:“真是可悲啊,慕容紫英,枉我一直认为你聪明绝顶,想不到你到现在还是想不明白。如今告诉你们也无妨,今日一切都是我与玄霄策谋,而你们几个,不过是棋盘中的几颗小小棋子罢了。”
  慕容紫英全身一震:“棋子……”夙瑶冷冷地道:“当日我令你放任云天河等人,就是要骄其心、懈其备。若非如此,他们怎敢轻易来到这禁地之中?又怎能助得玄霄破冰?这一切若非已安排妥当,就凭你们数次在禁地大摇大摆地出入,我又岂会不闻不问?”
  天河和菱纱震惊地看着紫英和掌门,想不到紫英原先那些放纵自己的行为背后,竟是如此细密的心机。紫英身体微微颤抖,轻声道:“原来,掌门你……是为了……”又听夙瑶淡然道:“当然,这一切都是从云天河上山那一天开始的。玄霄身为羲和剑之主,在望舒剑被你们带至山门时,自然有所感应,有他告知,我才会见机收你们入门,也才会有之后的种种安排,直到今日大功告成……”
  韩菱纱喃喃道:“所以、所以你根本不是靠什么占术,才知道有故人之子上山……”夙瑶望着她,脸上只是冷笑。紫英强自镇定下来,问道:“掌门,弟子斗胆一问。弟子实在不解,难道如此做,只是为了取回望舒剑?此剑乃本门之物,若是向天河索要,他自然也会归还,又何必、又何必使用这种……”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诡诈”二字,实在说不出口。
  夙瑶冷然道:“你莫要弄错了,我要的不是望舒剑,而是再度苏醒过来的望舒剑。”紫英不解道:“弟子驽钝……”夙瑶看也不看他一眼:“你无需明白,如今妖界虽然按兵不动,但大敌当前,岂可轻忽?紫英你还是速速回去修行,勿要被杂念所扰。”转向天河和菱纱,朗声道:“至于你们两个,看你们连衣服都换了,倒是很识时务,就自行下山去吧!最好将山上的一切通通忘记,忘得越干净越好!”
  天河大声问道:“等等!我不懂你的意思!你说大哥骗了我们?可是大哥为什么要骗我们?!他、他不是我爹娘的师兄吗?”
  夙瑶冷冷一笑,话音有如冰雪般寒冷刺骨:“师兄?那又如何?你可知道,玄霄恨云天青、夙玉入骨,没有杀了你,已算手下留情!”
  天河暴喝道:“你……你说什么?怎么可能?不可能!”头上汗水涔涔而下,夙瑶冷漠而轻蔑地看着他,脸上寒意涌起,朗声道:“看样子,不与你说清楚,你是不会死心的。元亦!你去将本派秘卷取来。”
  元亦恭恭敬敬地一躬身:“是。”得意地瞥了紫英三人一眼,向剑林外走去,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双手捧着一本发黄的簿册走了回来。夙瑶喝道:“元亦,我命你将卷轴上所记,一字不差地念出来!”
  元亦朗声念道:“吾派第二十代掌门道胤真人以惊世之才,苦修终年,于晚年参悟以阴阳双剑和合之力,携派中弟子飞升之秘法。自此,穷三代之人力、物力,终成羲和、望舒双剑……阴阳双剑需以‘人剑相合’之法修炼,数载方有所成。而双剑飞升之法,必辅以强盛灵力,非人世苦修所能及。道胤真人不愧思虑深远,曾夜观星象,占一奇地,灵气充沛异常,应能为吾派所用。奈何此为妖界,并不易与……吾派弟子玄霄、夙玉资质上佳,乃被选为双剑宿体。历三载,逢妖界以十九年为一周,再度降临。玄霄、夙玉合双剑之力网缚妖界,令其不可动弹,以引取极大灵力。而妖界顽抗,吾派与之力斗,第二十四代掌门太清真人不幸为妖孽所害,引发战局旷日持久,惨烈非常……”
  念到这里,元亦两眼向后看去,脸色一震,不觉顿了一顿,夙瑶厉喝道:“念下去!”元亦忙续道:“关键之时,望舒剑宿体夙玉心生怯意,更因私情,与其师兄云天青携剑出逃。羲和剑宿体玄霄独力难支,令妖界脱离昆仑而去。此一役吾派伤亡过百,其中掌门太清真人、掌门首徒玄震、长老——”
  夙瑶冷冷地打断了他:“够了。”转向天河,冷笑道:“云天河,这下你再无疑惑了吧?”
  天河的手抖个不停,嘴唇哆嗦,颤抖着说道:“你说……大哥……他是被我爹和我娘害的……”夙瑶厉声道:“不错!若非云天青、夙玉临阵脱逃,玄霄又怎会运功过度?且他无望舒剑支持,内息大乱,才终致阳炎侵体,被冰封十九年之久!”
  天河全身颤抖,口中喃喃自语,菱纱见天河难过情状,急劝道:“天河,你别理她!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卷轴,随便念一念,就要别人相信啊!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这卷轴为何不敢放在经楼里?”她之前曾悄悄潜入经楼,偷看琼华派的名录,却没见到这本簿册,此时见夙瑶突然拿出,心里也有几分疑惑,倒不全是安慰天河。
  夙瑶冷笑道:“这是本派秘辛,岂是人人可知?何况以你妙手空空的手段,这本书若是放在经楼里,万一被你所见,那我与玄霄岂非功亏一篑?韩菱纱,你当我准你入门,便不了解你先前的那点事情么?”
  紫英忽然苦声问道:“掌门,弟子还是不明,无论如何,本派只是要将望舒剑取回,又何必……何必如此对待天河他们?”夙瑶凤眼圆睁,向紫英怒目而视:“大胆!你有此一问,难不成是觉得我错待他们了?”
  紫英身子一震,在这琼华掌门十数年积威之下,纵是正直果敢如他,也不觉为这一怒所慑,口唇微张,却是说不出话来。夙瑶半是斥责地喝道:“云天河等人入门以来,我命你尽心传授心法,如今令他们下山,也不以驱逐之名,我自问待他们已是不薄。莫非你心中还有不服么?”又转向云天河,冷冷道:“你口口声声要见玄霄,且不说他此时正运功调息,不可被打扰。就算真的令你与他相对,你又如何言语?玄霄未因前事报复,已是难得,难道非要引出他旧恨,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吗?!”
  天河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震惊,心中数般情感汹涌激荡,几十个念头纷繁交杂,一时间竟都是说不出话来。夙瑶扫了三人一眼,又是一声冷笑,高声道:“元亦!我要入禁地闭关了,你带人在此守好,绝不可让人闯入!”缓缓走入门内,那扇石门又关拢来。天河三人眼看着夙瑶进去,心下焦急,却没半分办法。
  元亦的脸上现出一丝得意的讥笑:“紫英师弟,请吧!”紫英三人愤愤地看了他一眼,只觉得这琼华派中,竟是充满了巧诈与欺骗,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第一次如此冷漠而功利地展示在众人面前,心中苦闷之极,似乎连呼吸也不畅起来,惶惶然如避瘟疫般离开了这里。
  三人回到剑舞坪上,天河神情惶惑,喃喃地念叨着:“爹、娘……大哥……怎么会……怎么所有事都变得这么乱……”菱纱着急地劝道:“天河,你振作一点!你先别听信掌门的一面之辞,我总觉得这里有问题!再说梦璃还下落不明,等着我们去弄清楚真相呢,千万不能自己先气馁了!”
  天河的表情十分痛苦,低声说道:“菱纱……也许我错了,我真的不该下山,真的真的不应该下山……到了这里,才发现什么都是错的……”
  菱纱默然叹息:“也许……你说的对,许多事情,知道了……还不如不知道……”心中又一次涌起强烈的愧疚感:“是我……对不起你,如果那天我不去你爹娘的坟墓,不骗着你也一起下山来,也许、也许你现在仍然是那个快乐的山顶野人……”
  慕容紫英长吸了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心中的疑虑与不安,温言向天河道:“我看,菱纱说的不无道理,虽然掌门说的那些事有密卷记载,可我仍有些疑惑,似乎这件事背后,还有不为我们所知的隐情……”说到这里,脸上微微苦笑,怀疑掌门,这在他之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又继续说道:“现在看来,禁地这条路已是不通了,我们不如去找青阳、重光两位长老。无论玄霄师叔之事,还是梦璃之事,或许两位长老都会有些办法可想……”
  菱纱望着他,轻轻问道:“……紫英,掌门都已经让我和天河下山了,你……还要跟我们一起吗?”紫英向她郑重地点了点头:“没找到真凭实据之前,我不敢妄言掌门的话是否……是否有所隐晦,但我也不能丢下你们不管,就算真如掌门所说,当年天河的爹娘……那些事也不该由天河来背负。何况,梦璃失踪之事也要查明,我是梦璃的师叔,有责任弄清此事,给你们、也给梦璃一个交代。”
  菱纱轻声道:“紫英,谢谢你,天河现在这样,有你一起,总好过我一个人陪着他……”紫英摆了摆手,向两人劝道:“你们也不必太过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我相信这件事情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你们两个千万莫要过于心焦,急坏了身体,尤其是你,菱纱,你这些天身体虚弱,更要注意保重自己!”
  天河和菱纱默默地点了点头,紫英叹了口气,脸上神情舒展了许多:“走吧,我们去清风涧找两位长老问明这些事。”
  青阳和重光这次似乎分外热情,天河三人刚刚来到清风涧,便看见两位长老踱出屋来,一脸期望地看着他们,紫英忙上前施礼:“弟子慕容紫英,见过两位长老!”天河和菱纱此时虽已不是琼华派弟子,但知这两位长老是玄霄的至交好友,便也跟着紫英行了礼。
  青阳微微点头,问道:“可是已找齐了三件至阴至寒之物?”紫英道:“不错,弟子等已将三样东西交给师叔,他似乎也已破冰而出。”
  听到这句话,重光满脸欣慰,依旧年轻的面庞上现出十几年来少有的喜悦之情,长声感叹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十九年的心愿,今日终于了结了!”
  青阳也是一脸欣悦,却见天河三人满脸沉重之情,心下疑惑,问道:“你们今日来此,可是玄霄还有他事相求?他破冰之后,还有什么麻烦么?”
  天河忽然大声问道:“长老!我想问问你们,当年我爹和我娘真的是在和妖界的战斗中逃走的?是因为他们带着望舒剑逃走,才会害了大哥,不,害了玄霄,害他被冰封了十九年?!”
  青阳和重光脸色一震,青阳面色沉重,缓缓问道:“这些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天河急道:“是掌门告诉我的,长老,你说,这件事是真的吗?”
  重光愤然喝道:“岂有此理!夙瑶竟如此不知轻重!”青阳黯然一挥衣袖,制止了他,长叹道:“唉,孩子,你知道了这件事是真是假又能如何呢?当年之事千头万绪,无论其中因果如何,你爹和你娘确实带走了望舒剑,此举也确实令琼华派升仙功亏一篑,那数百名弟子的死伤更因此而变得毫无价值啊……”
  重光愤然道:“这其中最悲惨之人,莫过于玄霄,他内息失调终致走火入魔,可、可若不是……”青阳沉声打断了他:“重光,不要再说了!”重光恨恨地低下头去,痛苦地低声道:“若不是……他又怎么会被冰封这么多年……”
  天河心中悲痛,不能自已:“这么说来,真的是我爹娘害了他……”青阳看着他,温言劝道:“世事茫茫自有天意,十九年后,若不是你帮忙,玄霄又怎能破冰?你父母对他不起,你却有恩于他,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你又何须自责?”
  菱纱眉头一皱,高声问道:“可是,就算掌门和玄霄想取回望舒剑,也不该骗我们啊!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说出来呢?!”青阳望她一眼,脸色一变,默然不语。
  紫英涩声道:“长老,紫英也不明白,掌门一向正直,为何会用此等手段……”一旁重光“嘿”的一声冷笑起来,青阳紧闭双目,负在身后的右手向他摇了一摇,没有回答菱纱和紫英,只是叹道:“夙瑶嘛,她的资质原本也算得上出类拔萃,奈何老掌门的其他几位弟子更是万中选一之人……夙瑶虽十分刻苦,但若不是大弟子玄震死于十九年前的大战,夙玉、云天青出逃,而玄霄又被冰封,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她继任掌门之位。所以……她难免患得患失,任何事情都想思虑周全,她这么做,也有不得已的原因啊……”
  身旁重光神情激愤,几次想要出言打断,终究忍了下来,只是在一旁冷笑不止。青阳说完这些,又叹了口气道:“唉,当年之事,不必再多做纠缠。你们若是没有其他事,就请回去吧。若是日后能见到玄霄,便代我二人向他说一声……十九年前的事,我二人实在无法,请他原谅……”
  三人虽然没太听懂,还是点了点头,紫英朗声道:“两位长老且慢,我们尚有一事相求,如今妖界又临——”重光冷笑道:“哦,夙瑶若要报十九年前之仇,应该早就准备多时了吧?怎么,难不成还要我们两个糟老头子出手吗?”
  青阳也点头道:“不错,玄霄的事,我与重光心存愧疚,不能不帮。至于其他的事,我二人退隐已久,不会理会。”紫英道:“二位长老误会了,弟子所言,或许匪夷所思,却又千真万确……”神情十分着急:“弟子有个朋友,不,弟子的师侄柳梦璃,她穿过妖界入口的结界,就此失去了踪影……”
  青阳吃了一惊:“嗯?你们且把当时情形细细说来!”天河上前将昨日夜里卷云台上的情景尽数复述出来,青阳和重光仔细听完,青阳怪道:“奇怪,按理说来,人是不能穿过那结界的,柳梦璃竟能毫发无伤地进入妖界,莫非……她是妖?”
  紫英脸色大变,却听重光断然道:“不可能。那柳梦璃先前也来此见过我二人,她的灵力虽比常人高出许多,但若真是妖物,又怎可能瞒过你我之眼?”青阳点头道:“确实如此,这可就奇怪了……”两人沉思许久,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都是摇了摇头。
  紫英叹道:“看来二位长老也不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们多有打扰了……”刚想离开,天河蓦地大声道:“等等!长老,你们有没有办法让人穿过那个结界?要是梦璃一直不出来,我们就追进去找她!琼华派说不定很快就要和妖界打起来了,她一直待在那里,岂不是很危险?!”
  众人听了这话,脸上都是一惊,但菱纱和紫英转瞬间便暗暗点头,他们心忧梦璃,就算冒再大的险也是在所不惜了。重光喝道:“荒谬!人入妖界,岂不是如同羊入虎口?!”
  紫英温声道:“长老,弟子知道这想法乃是异想天开,但弟子也一同请求,若是二位有此办法,请一定告诉我们!”青阳皱着眉头,道:“你们,当真不怕?妖界可不是儿戏之地,人若闯入,说不定顷刻便会身首异处。”
  天河喜道:“长老,你这么说,那就是有办法了?!”青阳看着这肖似当年门中弟子的少年,心中感慨良多,叹道:“唉,据我所知,这世上有种叫做‘翳影枝’的东西,用它可以穿过大部分的结界,妖界的结界或许也可以……”
  菱纱高兴道:“真的吗?那个翳影枝要去哪里才能弄到呢?”青阳道:“翳影枝为鬼界之物,因为鬼卒几乎要去世间所有地方勾魂,自然也必须穿越某些结界,这翳影枝便由厉害的鬼卒随身携带……”天河抢着问道:“那这么说,我们就得找到那些鬼卒,从它们身上抢过来啰?”
  青阳连连摇头:“不可能、不可能。先不说寻常人能否遇到鬼卒,即便遇上了,那些鬼卒也比你们厉害不知多少倍,岂是轻易能够得手?”天河听得着急道:“这可怎么办?”青阳眼望远方,徐徐道:“……你们若是真的想要翳影枝,便只有去鬼界一闯。”
  紫英惊道:“鬼界?师公当年曾说过六界的事,可他只说过神界位于九重天上,妖界分散世间,极难探察,却没说过鬼界在哪里。”青阳道:“宗炼并非不知,只不过他觉得没必要告诉你罢了。鬼界就是人们所说的阴间,群鬼聚集之地,翳影枝源于鬼界,到那里去找,自然能够找到。自来人鬼两诀,阴阳相隔,绝少有常人能进入鬼界,但也并非毫无办法。须知天地间既有六界,则六界之间必有往来,从人界入鬼界的方法亦不在少数,最简单的一种,便是由凡间的鬼城酆都所进入,不过以这种方法,进入的却是鬼界外围。你们若想取翳影枝,须得前往无常殿,那就只有到不周山看看了。”
  相传上古时代,盘古开天辟地之后,“气成风云,声为雷霆,左眼为日,右眼为月,四肢五体为四极五岳,血液为江河,筋脉为地里,肌肉为田土,发髭为星辰,皮毛为草木,齿骨为金石,精髓为珠玉,汗流为雨泽,身之诸虫,因风所感,化为黎氓”(徐整《五运历年纪》)全身上下都化作了世间诸般物象,而这不周山便是由盘古身体的一部分化成。当时天与地为一体,不周山便是连接天地之间的桥梁,据传这里曾是人界唯一能够直接到达神界的路径。后来水神共工与火神祝融争夺帝位,共工“不胜而怒,乃头触不周山崩,天柱折,地维缺”,自此天倾西北,地陷东南,不周山自此断折,再无凡人能从此到达神界。
  转眼间千万年过去,世间又流传有不周山中有进入幽冥之国、即鬼界的入口的说法,但不周山山势险恶,山间更有无数恶鬼怨魂,凡人中十万人也未必有一人敢去,而去者也必是一去不返,以至于人们连不周山是什么样子都说不清楚,至于如何才能开启这个人界到鬼界的入口,更是无人知晓。青阳、重光也只知此地位于极西北处,据昆仑山约有数千里之遥。两人将大致方位告诉紫英三人,青阳问道:“此行只怕危险之极,你们三个可想好了?”
  天河坚定地点头道:“嗯,不管多危险,我都要去试试看!”紫英望着菱纱,叹道:“天河,我与你自然能去一试,但菱纱近来身体欠佳,还是不要去了……”菱纱摇摇头:“我没事的,不过就是有点累,睡一觉醒来什么都好了!我跟你们一起去,多一个人,就少一分危险!”
  青阳看了看菱纱,脸上神色十分复杂,忽问道:“我看这位姑娘确实气色不佳,最近……可是时常体虚畏寒?”菱纱点头:“对啊,长老你怎么知道?”
  青阳转向重光,似是累了,语气有些沉重地道:“重光,我看……不如你将‘红魄’送给这位姑娘吧?”重光漠然地瞥他一眼,并不言语。青阳劝道:“重光,你我留着那样东西,又有什么用处,不如送给她吧,就当是……”
  话没说完,重光蓦地冷冷道:“你也不必多说。”回身向木屋中走去,出来时手中多了一块赤红色的玉石,面无表情地递给菱纱,菱纱将它佩在身上,只觉肌肤接触处温暖润和,高兴道:“哇!这东西戴起来暖暖的,到底是什么好宝贝?”
  青阳道:“此乃红魄,是世间极难寻到的一种暖玉,当初羲和剑也有一部分是以此铸造。你将它佩在胸口,体虚之象应该会好很多。”菱纱自戴上“红魄”,果然觉得周身暖和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般寒冷难耐,高兴地向两位长老施了一礼:“谢谢长老,你们真是好人!”
  青阳原本澄澈的眼中此时竟有些浑浊,微微摇头不语,重光身子侧了一侧,若有意、若无意地避开了菱纱这一礼,肃然道:“你们去吧,若到了那里无法可施,也不必勉强。”紫英三人称谢告退。
  重光望见紫英等人远去,忽地大声向青阳喝问道:“当年那件事,你为什么不说实话?为什么不让我说出事情的真相?”
  青阳微微苦笑:“说了真相又能怎样?过去的事永远都不能改变了,难道你不明白?”重光大喝道:“我便是不明白,她给了你什么好处,要你如此地袒护她?十九年前便是如此,到了今天还是如此!可叹我当年一时糊涂,听了你的劝,你说,当年若不是你,玄霄他何苦受这十九年冰封之罪?你我又怎会在这十九个寒暑里,食不甘味,夜不安寝,日夜忍受内心的煎熬?!”
  青阳闭目不语,重光恨恨地道:“青阳,你可知道,为什么从那以后,我再也不叫你师兄了?因为当日如果你不是用了师兄的名义,我根本就不会听你的!”
  青阳黯然道:“重光,你可以恨我,但青阳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琼华派,耿耿之心,天地可鉴!”重光冷笑道:“是啊,你都是为了琼华派,可你什么时候为了琼华派里的人想过?你为玄霄想过吗?你为我想过吗?你为你自己想过吗?你所做的只是在帮那个假仁假义、那个虚伪透顶的——”
  “重光!”青阳重重地叹了口气:“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当年的事情传出去,琼华派的弟子们会怎么看她,势必人心离散,不可收拾!如今妖界大敌当前,一切都应该以安定为上,琼华派不能乱、不能乱啊!”
  “安定、安定!”重光愤然道:“十九年前你就用这个劝得我犯下大错,今天你居然还是这般说法!你若真想琼华派安定无事,当初捉拿云天青和夙玉时,为何要心软放他二人逃脱?当日你若抓回他二人,拿回望舒剑,玄霄何至于被冰封十九年!”
  青阳无奈地长叹:“罢了,我不与你辩了,论口舌我向来不如你。但你我心里都明白,在这个世上,我们早已算不上一个好人,甚至连人都算不上,如今我们只是为赎罪而活,但是否又在不断地犯下新的罪……”
  重光额上青筋条条绽出,嘶声喊道:“我不管什么新的罪,我只知道,我重光这辈子就对不起一个人,那就是玄霄!”
  青阳一声轻叹:“重光,你又何必如此自苦……”
  “紫英,我们这就去不周山吗?”问话的是菱纱,她见天河这一路回来,面上忧郁更胜之前,闷闷地只顾走路,她知道天河和玄霄的兄弟情谊,这件事情委实对他打击太大,此时无论劝他什么,都只会让他更加难过,唯有转言其它,引开他的注意力,或许能让他心里好受些。又听菱纱故作轻松地问道:“我听说不周山是上古神山呢,那里一定有很多有趣的东西吧?”
  紫英叹道:“据说宗炼师公曾经去过不周山附近,寻找铸剑之材,只可惜他老人家已经离世,不然得他指点,此行当会容易不少。现在看来,连两位长老对不周山都是知之甚少,我们也只有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天河默默地看着他俩,目光黯淡,菱纱轻轻地拍了拍他:“天河,你先不要想那些事了,现在我们大家先想方法找到梦璃,先弄清楚她的安危再说,你说对不对呢~”天河微微点了点头。菱纱笑道:“这就对了,我们现在就去不周山吧,早点拿到那个翳影枝,就能去妖界找梦璃了!”
  紫英问道:“菱纱,你的身体真的不要紧吗?”菱纱高兴地摇摇头:“没事没事!自从佩上那块红玉,身体暖和了不少,你们放心吧,我已经好多了!”紫英眉间隐有忧色,叹道:“你的体虚之症,恐怕……如果有什么不适,一定要告诉我和天河!”
  菱纱笑着点点头:“嗯!这下你放心了吧?”紫英有些忧虑地望了望她,终于道:“那我们就动身吧。”
  三人按照青阳、重光所告知的方位,御剑向西北方向飞去,昆仑山本已位于陆上极西北处,众人再向西北飞行,但见地面上人烟渐渐稀少,只剩下大片大片的沙漠,又飞一会儿,连沙漠也消失不见,四处都是乱岩碎石,如狼牙般插在地面上,一派荒凉之气。
  三人忽觉眼前昏暗起来,只见头上的天空渐渐变得漆黑一团,三人身处其中,如同在一块墨布中穿行一般,菱纱大为惊异,怪道:“刚才还是正午,怎么这么快太阳就落山了?”
  紫英沉声道:“我们先到地面上看看。”众人找了块较平坦的地方落下来,紫英算了算时间,众人在天上约莫已飞了近半个时辰,以御剑飞行的速度,已行了不下万里,差不多已到了长老所说的地方。紫英望了望四周,点头道:“我知道了,这里应该就是不周山了。不周山毗邻鬼界,鬼魂畏光喜阴,所以这里没有阳光。”
  菱纱撇嘴道:“是吗,本以为这样的神山一定又雄伟又壮丽,想不到是这样阴森森的样子,看起来怪瘮人的。”众人环顾四周,只见地面上乱石堆积,这一堆那一堆,有几堆高大些的,看上去也是支棱歪斜,哪有半点“山”的样子,倒像个管理不善的采石场。想来这些乱石都是共工当年一头撞裂下来的,神之一怒,乃至于此。只有最远处,一个高耸入云的黑影屹立在那里,看上去颇为雄壮。
  紫英道:“我们到那儿去看看。”众人想要走过去,却见地上乱石如尖刀一般,实在无法下脚,当即御剑而起,向那道黑影飞去。眼看将近,耳旁忽然传来一个森然的声音:“嘿嘿,凡人的小小术法,也敢在这不周山施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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