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奇侠传五 典藏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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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剑奇侠传四【第二十章 前尘宿命:菱纱之愿 下】

日期:2009-10-11 20:29 作者:仙剑英雄网

  他望向韩菱纱,脸上现出极为惊恐的神情:“姑娘,你——!!”
  霎时间,巨镜发出的光亮突然消失,转轮镜台上一下子昏暗下来,云天青的身影也蓦地不见,天河大惊失色,拍着镜面喊道:“爹、爹,你到哪里去了?!”
  四周传来隐隐的钟声,忽然有一个尖锐的声音叫道:“快走!快走!”
  众人一惊转头,只见一只蓝色的小鸟张着嘴,急声向自己呼喊着,忽然那只鸟羽毛一变,又成了绿色,叫道:“无常殿已经把转轮镜台的灵力暂时消去了,他们发现你们了!”
  众人都是大惊,天河急道:“那我爹——”那只绿鸟尖声道:“快走吧,他不会再出现了……”天河不安地问道:“爹……他不会有事吧?”
  那只鸟突然间又变成了红色,带着气急叫道:“有事的是你们,还不快走!我们可是一番好心,才来示警的,要是被发现,这个月的俸禄又没了……”
  忽然又听见身旁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喝道:“风雅颂,你们这三只笨鸟,还不快离开!被发现我可不救你们!”那只鸟吃了一惊,拍拍翅膀飞远了,只见不远处走来一个矮小的鬼差,面黑如墨,他走到三人跟前,施礼道:“三位,转轮镜台是不许私会鬼魂的,恐怕马上就会有大批的鬼卒追过来了,你们快走吧。”
  韩菱纱吃惊道:“你是……?”那鬼差道:“我叫壬癸,就是个小小的差役,刚得知三位在这里被发现的事,特地赶过来通知你们。你们赶快向南走,到放逐渊的边上,那里是孤魂野鬼聚集之地,鬼卒也不容易搜寻,我在那里接应你们!”说完就消失不见了。
  天河等人惊慌之下,不敢怠慢,当即拔步向南面跑去,跑了将近小半个时辰,众人已是累得气喘吁吁,终于看见一条黑水横在面前,壬癸从旁边转出来,看见众人,喜道:“你们可算来了!刚才有一拨鬼卒过来巡查,叫我想办法引开了,这面前就是冥河,河上有竹筏可以往来阴阳两界,我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了渡船,你们快快上船,返回人间吧!”说着回手一指,众人只见一条青竹筏缓缓漂到岸边,筏上一人浑身黑衣,头戴竹笠,默默地站在上面。
  紫英拱手施礼:“谢谢……可是,你为何会帮我们?”壬癸笑道:“哈哈,这也算好人有好报吧,你们还记不记得即墨的夏元辰?”
  天河三人听得一奇,菱纱问道:“咦?莫非你是夏书生的朋友?”壬癸摇摇头:“非也,我只是刚巧认识他的养女而已。”
  众人齐声惊道:“莲宝?!”壬癸笑道:“没错、没错!说起来,我和那女人,对了,她这一世叫作‘莲宝’,已经有六世的交情了!她前前后后死了六次,都是由我去勾她的魂,后来我发觉那女人呆呆笨笨的,就不由得关照起她来了。唉,她可真是个傻女人,明明和前世的恋人缘分都已经尽了,偏偏还不死心,转世六次,都要陪在他身边,有时是树、有时是鸟,总之没一次是人,到了这一世,终于成了人,偏偏又是个痴儿……唉!”叹了口气,脸上满是遗憾之情。
  菱纱惊道:“你说、你说前世的恋人,难道莲宝就是静兰?是夏书生的恋人转世?!”壬癸点头道:“没错!小姑娘你真聪明,一点就通!我啊,就是放不开她,时常去看她,虽然她不做鬼时,也记不得我……上回我见你们救了她,这次才特意来帮你们!”
  天河三人得知这其中内情,惊叹之余,无不感动于莲宝,不,静兰对夏元辰的痴情,菱纱心中又泛起一丝苦痛,喃喃道:“……她……肯定很痛苦吧,夏书生也不再认得她了,为什么……还要纠缠生生世世……”
  壬癸摇头叹道:“唉,我怎么知道,做鬼太久,早忘记做人时的感觉了。你们人的情爱本来就没什么道理可言,明知不可为,还偏要去做的事,恐怕比天上的星星还多!不说这个了,你们快走吧,等一会也许还会有追兵过来,让它们看见,我也帮不了你们了!”
  众人心中一凛,也不敢再呆下去,郑重地向壬癸道了谢,急急登上了青竹筏,那黑衣人长篙一点,竹筏如水上浮冰,平平漂去,转眼间便再看不见鬼界的地面了,天河三人这才松了口气。
  紫英闷闷地站在筏上,一言不发,天河望着他,突然问道:“紫英,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很在意梦璃是妖?”
  菱纱气得直摇头,这呆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紫英叹了口气,低声道:“想不到……我竟与一个妖相处了这么久,而且毫无所觉……”天河见他神色恍惚,劝道:“可是,在意这种事根本没啥用吧?我爹说的话,你不也听到了,其实妖和人,又有什么区别?我觉得……要是你不知道该怎么办,干脆先什么都别想了,一切等我们找到梦璃再说,怎么样?”紫英缓缓点了点头。
  菱纱向前方望去,忽然惊喜道:“你们看,那边有亮光!”只见远处水面上,一道银白色的光屏将整个河面分为两半,菱纱高兴道:“太好了,那边应该就是人间了!”
  紫英转过身来,向那撑船人问道:“多谢相助,我等感激不尽,能否告知尊驾姓名?”那黑衣人一直低着头,容貌完全被头上的斗笠挡住,见紫英问来,只是默默摇了摇头。
  紫英一怔,拱手道:“在下冒昧了。”菱纱望着那人,心中陡然一动,忽然轻声向他问道:“对不起,你……把头抬起来,让我看一看好吗?你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长篙猛地一抖,脱出那人手掌,那人急忙反手抓住,全身微微一颤,头仍是低低的不抬起。
  菱纱悚然一惊,大声道:“你、你不敢吗?!你到底是谁?”声音中充满了惶急。紫英惊道:“菱纱……”
  那黑衣人缓缓叹了口气,悠悠道:“唉,丫头,你还是这么精灵,真拿你没办法……”说着摘下了头上斗笠,露出一副中年男子的沧桑容颜。
  “伯父,真的是你?!怎么可能?!”这冥河上的渡船人,竟然是菱纱故去多年的大伯韩北旷!韩北旷轻叹道:“丫头,你就当作没看见伯父好不好?”
  菱纱的话语中又是激愤、又是伤心:“不好!我明明看见了!伯父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在转轮镜台的时候,我以为你已经转世去了,所以才不出现……你为什么不来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划船?”
  韩北旷叹道:“傻丫头,我要是不在这里划船,今天不就救不了你了?不止是我,几乎所有韩家人,死后都会在鬼界做苦役……我便是负责摆渡这青竹船,必要时往来人鬼两界……”
  天河和紫英脸上大惊,难道说,菱纱一直闪烁其词的家族、宿命,竟然是……
  韩菱纱惊怒道:“苦役?那是什么?他们怎么能让你做这种事呢?!”韩北旷默然不语,菱纱急道:“伯父,你说嘛!告诉我好不好?”
  韩北旷长叹一声:“丫头,我刚才不想与你相认,就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一些事,对你来讲,现在就知道这些,未免过于沉重了……”菱纱大声道:“我不怕!伯父,我们的家族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要知道!”
  韩北旷的脸上极是苦涩,缓缓道:“唉……韩氏世代盗墓,总以为人已入土,墓中器皿当可拿来救助活人,但如今你来了鬼界,应该知晓,鬼也如活人一般,有自己的感情、自己的种种思念……我们一族惊扰死者,不仅生死薄上阳寿短暂,很多都只活到二三十岁,即便死后,也一样要做苦役来赎罪,待到罪孽偿清,才可再入轮回……”
  韩菱纱震惊得跌坐在筏上,喃喃道:“竟然、竟然是这样……也就是说,我一直在找的长生之法,根本没有用?不管我怎么努力,也不能让族人活得更长久一些……”
  韩北旷苦笑了一下,叹道:“丫头,你还记不记得你的三爷爷?他是我们家族里唯一一个活到天命之年的人,却因为在寿筵上多喝了几杯,当天夜里就去世了。从那以后,家里人就再也不喝酒了,是不是?”
  “其实,你三爷爷就是不喝酒,又怎能逃得过这天地间的报应轮回?一饮一喙,莫非天定,老天要你活到哪一天,又有谁能多活一刻?”
  “丫头,我知道你很努力了,但是有些东西,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不是你一个人能够争得过的……”
  韩菱纱强忍住泪水,撑着站起来,轻声问道:“那爹和娘呢?他们在哪?”韩北旷黯然道:“他们……自然也在鬼界的其他地方赎罪。”轻轻拍了拍菱纱的肩膀:“傻丫头,你既然问到你的爹娘,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一直很气自己爹娘?觉得他们待你不好?”
  菱纱痛苦地道:“我……”韩北旷的声音中也尽是痛意:“唉,他们啊,知道自己多半命不长久,所以才故意对你冷淡,就是怕你依赖惯了,万一双亲离世,会太伤心。这世上又有哪对爹娘,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呢?特别是你爹爹,在你小的时候,每天晚上非要在床边看你睡着了,他才肯睡,他就是有股傻劲,总觉得不多看几眼,多唤你几声名字,以后就没机会了……”
  菱纱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一滴滴从面颊上滑落:“真是个傻爹爹,还有娘,也好笨!人活一辈子,本来就够短暂了,他们还要在意这在意那,害我伤心了好多年……”韩北旷用袖口帮她擦干了泪水,轻声道:“丫头……你真的长大了,看事情有自己的想法了……”转眼看了看天河和紫英,微笑着问道:“似乎也结识了很好的朋友,旁边这两位都是吧?”
  天河点头:“对啊,我和菱纱是很要好的朋友。”紫英拱手一揖,道:“晚辈慕容紫英,刚才多有失礼了。”
  韩北旷微微一愣,向紫英问道:“这位少侠姓慕容?难道是大燕国的遗族?”紫英神情一震:“前辈……如何得知?”昔日东晋“八王之乱”时,北方各游牧民族趁中原内乱,纷纷割据建国,鲜卑族的慕容氏也建立了自己的国家,国号“大燕”,后来大燕国虽然覆灭,但这一支血脉却随之流入了中原。
  韩北旷叹道:“唉,我也是脑中灵光一闪而过,想到很久以前曾遇到一对夫妇,前去轮回井投胎,眉目间和你很有几分神似……而且慕容这个姓可不多见,曾是大燕国的国姓……”问紫英道:“令尊……是不是叫慕容承?”
  紫英点了点头:“正是家父。”韩北旷叹道:“那就没错了。”见紫英神色黯淡,知他得知父母去世的消息,心中难过,温言劝道:“你也不用太过伤心,你爹和你娘神色平和,生前应该是过得很安泰。只是他们面上似乎有些遗憾,没能在死之前再见自己的小儿子一面,说是因为那孩子年幼时体弱,家里不但请来道士替他批命取名,更是将他送去了仙山上修行,但愿他能活得长命百岁……”
  紫英默然不语,一股前所未有的伤感涌上心头。他从小与父母分离,确是亲缘极淡,平日在派中修仙习剑,心里早把同门的师长和师兄弟当作了自己的亲人,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想到自己的家人了。可是今日听到父母去世的消息,仍是止不住的伤心难过。
  韩北旷望着他,长叹道:“鬼界有种说法,叫作生前种种隔世抛,与其一直挂念,不如在心里希望过世的亲人朋友,投胎以后能够一生顺遂……”紫英收敛悲容,低声道:“多谢前辈指点,晚辈……晚辈明白了……”
  韩北旷笑了笑道:“唉,是我该谢谢你们两位,这些天来一直照顾我家丫头。丫头,不管怎样,伯父今天能见到你,觉得很高兴……”菱纱幽幽道:“我也是……伯父,你先别走,再多和我说些话好不好?”
  不知不觉,竹筏已漂至了那道光屏边缘,韩北旷摇摇头,叹道:“时候差不多了,前面就是阳间,你们该回去了……”菱纱不舍地望着伯父,道:“伯父,我会告诉族人,让他们别再去惊扰死者了……不过有机会的话,我仍然要去找长生之法。我还是不会放弃,哪怕让他们多活一天也好!”
  韩北旷叹道:“丫头,别总那样辛苦,多为自己想想吧……”看着菱纱身后的天河和紫英,长笑道:“十几年不见,丫头你出落得这么漂亮,可记得找个好相公嫁了!我看你身后这两个都不错啊!哈哈!”
  菱纱脸上一阵羞赧,害羞道:“伯父,你——!”却见韩北旷手中长篙一撑,竹筏平平地漂过了那道光屏,三人为刺眼的白光笼罩,光屏的那头传来韩北旷的呼喊声:“丫头,好好活着吧!”
  眼前白光消逝,三人只觉足下一实,已是站在了河岸的码头上。河面上风平浪静,空空地没有一条渡船,韩北旷的身影也已消失不见,身后不远处是一座高大的牌楼,上书“酆都”两个大字,天空中灰蒙蒙的,将整座酆都城也蒙上了一层沉重的影子。
  韩菱纱悲从中来,向河而泣:“伯父……呜……”天河也觉得心中无比沉痛,轻声对她道:“菱纱,你、你别哭了……你这样哭,我也好难过……”眼眶竟也湿润起来。
  菱纱抽泣着,问道:“你……你又难过什么?”天河喃喃地道:“我说不清楚,这次去鬼界,听到当年的那些事,我好像变得都不是我了……原来,娘最喜欢的人,不是爹,而是……当年的事,爹和娘真的好可怜……”说到伤心处,忍不住鼻子一酸,低下头去。
  菱纱擦了擦眼泪道:“我也觉得……为什么许多事情,和原本想的完全不一样……”紫英忧郁地望着他们两个,心中暗暗叹息。
  过了许久,紫英叹道:“……菱纱,天河,我们走吧,回琼华派去,进入妖界见一下梦璃。不管……她是人是妖,总要再见她一面,我们才能放心。”
  天河勉强收拾好心情,点了点头:“嗯!”却见菱纱仍然面河而立,低着头,两肩微微耸动,似乎仍在哭泣,心里一阵难受,走到她身后,涩声道:“菱纱,别难过了,看着你伤心,我、我的心就……无论怎么样,我、我都会陪着你的!”
  菱纱忽然转过头来,她眼中仍有泪光,定定地望着天河双眼。天河被她瞧的一怔,有些拘束,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菱纱望着他,心中陡然间涌起一股温暖,是那种毫不陌生的带着些傻气的温暖,从那夜巢湖边上的死战不退,寿阳城里的独挡官差,女萝岩的焦急呼喊,播仙镇的关心照顾,琼华派中为自己跟弟子打架,妖界降临当晚不顾自身安危留下长剑……直到刚才这几句朴实而诚挚的话语,无不带着他那份独一无二的温暖。自己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他的这份温暖,欣喜地沉浸在其中,感受着那份以前闯荡江湖时没有的温情与欢乐。
  这份温暖,也许就是……
  菱纱擦干脸上的泪痕,忽然轻轻地对他说道:“天河,我想……你陪我去做一件事好吗?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天河一愣,道:“行啊……不过,是很急的事吗?”菱纱点点头:“嗯,如果我现在不做,以后可能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天河心中一痛,不太高兴地道:“菱纱,别乱说话!”菱纱凄然地笑了笑:“不,我知道自己的宿命……老天不会再给我太多时间了……”
  紫英缓步走过来,问道:“什么事?不需要我帮忙吗?”菱纱看着他,神情极为犹豫:“嗯,你来也好……不,紫英你还是别来了……”紫英听得一愣,天河急着问道:“菱纱,到底是什么事?”
  菱纱低下头,轻声道:“其实……刚才看着这条河的时候,我想了很久,想伯父说的那些话,我决定了却自己的一个心愿,以后就再也不盗墓了。”
  天河听得一惊,急道:“什么,你的意思是……还要去盗一次?!”菱纱点头道:“嗯,可那是有原因的嘛~你,可以陪我去吗?”
  “不行!”
  天河和紫英几乎是同时喊了出来,两人心中都是一般的惶惑不解,天河大声道:“那些轮回报应的事我虽然不是很懂,但也知道,盗墓不是好事,对你不好,会减你的寿命,所以一定不能去!”
  菱纱嘟着嘴,不满道:“哪有这么严重……就去最后一次!以前那么多年都这样过了,还在乎这一次吗?”天河怒道:“不成!你的命就算是减了一个月、一天也不行!菱纱,你怎么能这么不爱惜你自己?!”
  紫英也道:“菱纱,此事攸关你的生死,你要想明白,万万不可儿戏!”他见菱纱神情倔强,顿了顿又道:“再说,眼下我们找到梦璃才是正事,盗墓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个时候去办?你却又不肯说清楚因果……”
  天河道:“是啊,梦璃的事还没——”菱纱一跺脚,气道:“哼!别总是梦璃、梦璃的,我当然明白梦璃的事很重要!但我也不是胡闹。只要这件事一办完,我们马上就回琼华派,去妖界找梦璃!”
  天河急得声音颤抖:“菱纱,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盗墓很好玩吗?虽然你平时就很爱玩,可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来玩啊!你大伯的话,你又不是没有听见,你、你为什么还要去盗墓?菱纱,难道你不知道——”
  菱纱两眼通红,激烈地大声道:“你当我是在玩?你们、你们都以为我是在说疯话?!好、好,你们两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不肯去,我自己去总行了吧?!”愤恨地奔出两步,拔出背后长剑,就要御剑而去。天河惊呼道:“菱纱,不要去——”
  紫英一抬手,一束蓝光缚在菱纱身上,菱纱又惊又怒,回过头来:“紫英,你也要拦我?!”紫英沉重地点点头,轻声道:“菱纱……”
  菱纱愤愤地道:“你们、你们……”话音中忽然带了哭腔:“你们难道不知道,这也许是我这一生最后一个心愿了,你们、你们还要阻拦我实现它吗?!”
  紫英黯然道:“菱纱……那件事,你一定要做?”菱纱坚决地道:“对!你们不去,我一个人也能办成,大不了死在那边,横竖也就是一条命。要是你们都不让我去,那干脆把我打昏,直接扛回琼华派算了!”
  天河痛苦地道:“菱纱,你——!”菱纱毫不退缩地看着他,道:“我一定要去做,那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一个很重要的心愿,如果我的阳寿真的很短,那我一定……要在死之前做到……而且去妖界会很危险,我只想此生不要留下遗憾……”
  紫英叹息不止,一时说不出话来。天河难过地低头想了想,忽然抬起头来大声道:“好,我陪你去!”
  紫英吃了一惊:“天河,你……?”天河大声道:“如果,菱纱你一定要去盗墓,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冒险!再说,两个人一起去,要折寿的话大家平分,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减太多寿!”
  菱纱微微转过头去,轻声道:“天河,谢谢你……”紫英叹了口气,缓缓道:“既然这样,那我也随你们一起去,不过……”望着菱纱,坚决地道:“菱纱,我跟你同去,是免得你胡闹,反而令自己身陷险境。而且,如果此行有任何有损阴德之事,我会立刻阻止你!”
  菱纱转过身来,脸上又重现了昔日的欣悦与顽皮,笑道:“哼,这有什么不一样,反正就是要陪我去嘛。说好了,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可不许中途反悔!告诉你们,我要去的地方叫封神陵,就在陈州的北面,你们两个跟我御剑去那里吧!”
  菱纱说完,当即御剑飞起,向着封神陵飞去,她飞得极快,天河和紫英全力加速,才不至跟丢。他俩心中明白,菱纱飞这么快,并不是她御剑的水平有多么高,而是不想让他们两个能轻松地跟在旁边,有余暇劝她回转心意,可这么强行加速,不知要消耗多少体力,更多了不少危险。天河和紫英赶在后面,内心极是焦虑不安。三人如双星赶月,片刻之间便飞过了数千里沃野平原。
  眼前红影一顿,只见菱纱站在空中悬浮着的一块平台上,回身望着两人,道:“好了,我们到了!”
  天河和紫英也落在平台上,两人放眼望去,只见这半空中,竟然悬浮着一座雄伟的建筑,四壁不知用什么砌成,发出金灿灿的光芒,门前立着两尊神兽的雕塑,神态威严,气势逼人,四只眼睛铮铮望来,虽是雕成的死物,却如同活生生的一般,让人胆气顿敛。
  紫英奇怪道:“此地气氛异常肃穆,又悬浮于空中,似乎不可能是寻常墓穴……”菱纱微微点头,道:“其实这儿是不是墓穴,我也不太清楚,也有人说,这是一个太古遗迹,似乎被什么东西守护着。”
  紫英一惊:“太古遗迹?莫非曾有神明居于此地?那我们贸然闯入,岂非大大的不敬?”看着菱纱,不安道:“何况于你阳寿,恐怕……”
  天河也急道:“是啊,紫英说的对,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吧!”菱纱不满地白他一眼:“什么‘紫英说的对’,你真懂紫英在说什么吗?就知道在一边附和……”天河急道:“不是,菱纱,我一来这里就有点紧张,这地方很特别……有一种气,像是杀气,但又不是,我觉得怪怪的……”
  菱纱不悦道:“喂,你们两个,刚刚不都答应陪我来这一趟了吗?怎么刚到地方就反悔了,我可不干!”又满怀希望地道:“我才不管那么多,来都来了,我一定要进去拿一样东西,就一样而已!要不然我这辈子都会不甘心的!”
  紫英皱眉问道:“菱纱,你究竟所为何物?”菱纱顿了顿,有些不安地道:“……等找到你们就知道了。我的曾祖父曾经来过这里,封神陵悬在半空,常人根本无法靠近,我不清楚他用得是什么法子,但他确实来过这里一次……”全身忽然打了个哆嗦:“可是,曾祖父他回到故乡之后,就变得沉默寡言,好像整个魂魄都已经不在身上了,有人说他疯了,也有人说他只是偶尔会神智不清。不过还是有族人从他的只字片语里,知道了这个地方,还有那件宝物……”
  紫英听过这件往事,沉声劝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菱纱,听我一劝,此地恐怕凶多吉少,有什么宝物会比性命还重要?我们即刻离开才是上上之举——”天河更是担心:“对啊,你那个什么曾祖父,只是来了这里,就变得怪怪的,谁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菱纱,你千万不要进去,我们快走——”
  菱纱怒道:“我才不要!我说过,来都来了,我不甘心!大不了我答应你们,真的遇到什么危险,我们马上逃就是了!”紫英摇头道:“只怕你想逃的时候,已经晚了……”菱纱气恼地哼着,两只脚牢牢地站定,任凭天河和紫英如何相劝,仍是一动不动。
  两人劝了半晌,见菱纱不为所动,均是无计可施。紫英沉着脸一言不发,天河则是唉声叹气不绝,菱纱忽然微微一笑道:“好了好了,看你们两个一副臭脸。我们进去吧,快点找到那件宝物,不就可以速战速决了?”径自向封神陵内走去。
  天河和紫英无法,只得忐忑地紧紧走在菱纱两旁,全神防备着那不知道是什么的神秘守护者,菱纱却是在封神陵中走走停停,一会儿指指点点这尊雕塑上的神兽,嘲笑它长得奇形怪状,一会儿又碰碰摸摸那处墙壁上雕刻的奇异花纹。一边走着,一边随口问着天河许多问题,诸如那个神兽叫什么名字,会不会飞,是干什么的,那些花纹又有什么含义,是不是和天神有关……林林总总一大堆,好似她不是来此寻宝的,倒是专程到此研究这些东西的。
  天河对这方面一窍不通,自然是一问三不知,更何况他现在正全神注目着菱纱身周的一举一动,哪里还能分出来心思去回答菱纱那些稀奇古怪的提问,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含糊回答着,每答一句,便被菱纱奚落一番,弄得满脸通红,只觉得不堪其扰。菱纱在一旁嘻嘻直笑,表情十分轻松,紫英却知菱纱此举并非存心寻天河的开心,只是她眼见天河此行为自己担惊受怕,紧张得不行,心里十分歉疚,只好找几句消遣话来缓解一下场上的气氛。听着两人不尴不尬的对答,心中忽地涌起一股落寞。
  不知不觉,三人已走到封神陵深处,这一路上并没看见一个生灵,也没发现半点异样,但天河和紫英心中紧张感仍是丝毫不减。尤其是紫英,他深知这等地方,越是清净无人,越是杀机四伏,按在长剑的手上渗出了滴滴汗水,剑柄上滑不溜手,只好紧紧地握在掌中。
  又是一扇大门打开,室中墙壁上灯火如豆,然而却有一片极为明亮的华彩从面前映来,众人一回头,只见极美丽的光芒中,一道弧线隐隐浮现。
  菱纱惊喜地欢呼道:“嘻嘻,果然找到了!好漂亮的弓!”
  紫英和天河抬头望去,只见面前墙壁上,挂着一把暗红色的大弓,约有六尺长,几乎已和菱纱一个高度,弓身极为粗大,上面似乎也雕刻着什么,只是隐藏在通体发出的七彩光华中,看不清楚。
  菱纱笑道:“怎么样?这把弓很不错吧?就算静静地挂在那里,都能感觉到一股好强的灵力!应该就是我曾祖父提过的神弓了!”望了望天河,羡慕地道:“天河,这把弓你拿着一定很帅~快去取下来吧!”
  天河全身一震,怔怔地望着菱纱,颤声道:“难道……原来、原来菱纱你说要来这里取个东西,是为了我?!”心中一暖,猛地又是一痛,眼前陡然模糊起来。
  菱纱脸上一红,哼道:“什、什么啊,谁说是为了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只不过觉得这次去妖界,一定会有大事发生,你拿着它,也算多一份力量,对我们几个都有好处!”两眼不自然地望着一旁,语音中又有了几分羞涩之意:“不过……你要硬说是为了你,那我、我也没办法,谁让我们几个人里面,只有你是用弓的,哼,便宜你了。”
  室中静静的,只听见极低的抽泣声,菱纱吃惊地望着天河:“咦?!喂喂喂,我没看错吧?野人也会眼眶湿润呀~”
  天河连忙转过头去:“哪、哪有……”菱纱微笑道:“野人,在心里感动就好了,可别真的流下眼泪啊,男儿有泪不轻弹嘛……”忽然间自己也有一种想流泪的感觉,急忙低下头去,轻声道:“天河,你喜欢这个礼物,我就很开心了,真的。”
  天河抬手捂住双眼,哽咽道:“菱纱,这把弓真的很不错,但是……如果早知道来这里是要拿弓,我死都不会让你来……”
  菱纱轻声问道:“为什么?”天河的心一阵阵地痛着:“世上再好的弓,也只是一把弓,根本不值得拿你的命来换,哪怕只是一个月、几天、几个时辰……都不值得……不值得……”
  菱纱心中也是一痛,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能看着天河好好地用上这把弓,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轻叹道:“你……要是真的这么想,就好好地用这把弓吧……你答应我,永远要把它带在身边,就算有一天你用不着了,也要带着……”
  天河悲伤地道:“好,我答应你!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把它带在身上!永远永远!”
  菱纱兀自强笑道:“好,那我就放心了……你总是说,我对你很好很好,其实那些都没什么……可是,有了这把弓,不管以后你和谁在一起,不管我是不是已经死了……你偶尔念着我对你的好,我就会很开心了……”
  天河望着菱纱,泪水又涌上来,心中默默地道:“菱纱,我只想永远和你在一起……”菱纱的心愿了了,可是自己的这个心愿,又能实现吗?自己之前许许多多天真的想法,不是早就被老天无情地击破了吗?
  然而片刻之后,他仍是大声地道:“菱纱,你不要说这种话,你一定会活很久很久的!有我保护你,一定没关系的!”
  即便天意如此,天河又岂会放弃?
  菱纱淡淡一笑:“傻瓜,别喊得那么大声……”猛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故意装出一副生气的神情:“云、天、河!你听好了,不管我还有多少时间,一定要记得我这个好朋友,不许忘了我,听见没有?”
  天河喃喃地低声道:“好朋友……我知道……我怎么可能忘记……”菱纱又是一笑,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凄然,转向紫英,轻声道:“紫英,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什么好东西,是你适用的……”
  紫英轻轻摇手:“不必……神兵利器,我并不稀罕,但你须记得自己的誓言,往后不可再因盗墓折去阳寿,这才是最重要的。”看着菱纱,目光中痛惜和感动并存,缓慢而郑重地道:“……今日之行我并不认同,但……如若取此弓会有任何报应,慕容紫英为了朋友心甘情愿。”
  菱纱轻声道:“紫英,谢谢你……”紫英轻轻抚摸着剑上的九龙缚丝剑穗,沉沉地叹了口气,道:“快去将弓取下吧,然后我们速速离开此地,以免夜长梦多。”
  菱纱走到墙壁前,伸手要去够那张宝弓。室中猝然响起一个暴怒的声音:“罪人!凭你罪孽之身,也敢触碰神器?!”
  菱纱花容惨变,这一声暴喝直击到她心底,在耳边回响不绝。她踉跄着倒退数步,脸上神情极为恐惧,天河大吃一惊:“谁?!”
  突然,整个封神陵中的灯火都猛地剧烈燃烧了起来,原先豆大的火焰此刻竟如一个个火炬一般,将室中照的明晃晃的。三人面前陡然间灰影一晃,一人左手一勾,墙上的宝弓已背到了他的背上,傲然道:“吾乃神将句芒,奉天帝之命镇守封神陵!”大袖一挥,众人面前刮起一阵狂风,竟将三人逼退了几步。
  狂风陡止,三人惊骇之下,只见那人鹰鼻鹞眼,手臂修长,身披一件灰色大氅,面目中极是阴冷。他面向韩菱纱,怒喝道:“凡间的罪人,你满是罪孽的双手不配执拿这后羿射日弓,还不退下!”
  菱纱全身颤抖:“罪人……是说我?……你怎么会知道……”句芒眼中如有冷电放出,大喝道:“你身上的罪孽,连同你们一族的世代因果,本神将不会错认!念你今日窃取神器并非出于利己私心,本神将饶你不死,也不夺你二魂六魄!还不即刻离开封神陵!”
  菱纱颤声道:“夺取二魂六魄?!难道、难道曾祖父他是被你……”天河怒道:“喂,你不就是个神将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凭什么夺取别人的魂魄?”他见这人一上来就怒斥菱纱,又害了菱纱的曾祖父,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
  紫英惊道:“天河,不得无礼!”方要向那神将赔礼道歉,只见句芒目光中杀气四溢,沉声喝道:“尔等盗弓的罪人,既然本神将告诫再三,你们仍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本神将代天行诛了!”
  霎时间,室中火光乱窜,只见墙上那些油灯中的火焰,竟纷纷向三人身上射来,三人大惊失色,慌忙奋力挥剑,腾身闪避,将那些火光击落避开。紫英正挥剑时,忽然眼前一团灰影欺近,情急之下已不及出招,当即奋力飘后,只听嗤的一声,胸口衣衫已被撕去了一块。
  句芒左手握着紫英胸前被撕掉的衣衫,他方才仅仅扫了三人一眼,已然看出三人之中,以紫英修为最高,当即决定擒贼先擒王,以那些飞来的火焰作为障眼法,第一招便直击紫英的要害。想不到紫英双目虽为火光所迷,身法仍是奇快,句芒自认为必中的一击,竟让他在间不容发的一瞬间躲开了,不由得面上露出些许诧异之色,随即一扬手,布片如一发暗器一般,带着呼呼的风声,击向云天河。
  天河急挥剑一挡,“铛”的一声巨响,布片与慑天剑正正相撞,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天河只觉剑刃上一股大力传来,长剑竟被压了下来,险些劈伤自己的臂膀。那块布顺着剑锋滑了出去,砰的一声,打在墙壁的一角,竟还是完完整整的一片。天河的慑天剑斩金断玉、削铁如泥,可说是吹毛立断,可是这次剑刃和紫英身上一块普普通通的布片相击,竟然不能将其斩断。足可见发出布片之人神通之强,竟将一块布片变得如同百炼精钢一般。
  句芒二击不成,当即身形晃动,瞬间已飘到了韩菱纱面前,他知道这三人中必以菱纱为首,又有着深重的盗墓罪孽,是以出手便是杀招,丝毫不留余地。菱纱惊叫一声,全然不敢与他正面交锋,拼命向一旁逃去,可她的身法又怎比得上那神将?眼看菱纱要被追上,天河、紫英急忙挺身而上,与句芒死死缠斗。句芒此次铁了心要杀韩菱纱,不与二人过多纠缠,轻飘飘这一掌、那一带,便逼得两人身形飘离,再次向韩菱纱扑去。天河和紫英不顾自己安危,死命追上,挡在菱纱面前,苦苦与那神将相斗,不多时,已是汗如雨下。
  句芒眼见不能立胜,心下焦躁,见天河长剑挥来,猛地大喝一声,右臂一圈,后羿射日弓到了手中,待慑天剑刺至胸口,窥的真切,弓弦一拧一振,天河只觉手腕一阵酸麻,长剑脱手飞出,直插到墙壁上。句芒一声冷笑,左掌疾出,直击天河胸口,天河避无可避,当即也伸出左掌,两人嘭的一声对掌,天河斜斜地飞出数丈,句芒却巍然立在当地,神色一紧,喝问道:“凡人!衔烛之龙与你有何关系?为何你能拥有神龙之息!”
  菱纱和紫英见天河被击飞,两人一声惊呼,飞奔过来,但见天河飘出数丈便稳稳地站在地上,神色镇定入常,似乎并没受什么伤。天河听句芒发问,懵懂道:“什么关系?我们要去鬼界,他就用两道光在我身上照了一会儿,就让我们进去了,又有什么关系?”
  句芒大怒:“大胆!竟敢在本神将面前胡言乱语!”猛地又扑过来,天河一怔之下,身形稍慢,险些被他抓住。多亏紫英、菱纱从旁干扰,使得句芒攻势缓了一缓,但只片刻间又攻到天河面前,天河此时手无长剑,只得展开拳脚与其相斗,但他的拳脚经验实在太浅,只拆了数招便被句芒看出一个破绽,身子轻巧一转,右臂反抓,登时将天河两手制住。句芒向他两臂穴道中微一用力,当即又感觉到天河内息中的神龙之息,不由得面上一愣,只是将天河制住,不再使力。
  菱纱见天河被擒,急道:“放开天河!我跟你拼了!”她刚才对句芒怕得要死,现在却要纵身扑上去拼命,句芒长袖一摆,一道真气迸射而出,正中韩菱纱胸口,菱纱被打得倒飞出去,倒在地上,神色极为痛苦,忽地一张口,吐出一口血来。
  紫英急奔过来,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喂菱纱服下。天河看菱纱受伤,大怒道:“混蛋!你这——”话没说完,句芒手腕一紧,天河只觉全身上下都已木了,张着嘴,竟是说不出半个字来。
  句芒指着韩菱纱,冷冷地道:“看在这凡人身负神龙之息,与我神界只怕或多或少有些关系。本神将暂不收你性命,否则刚才那一击若再加上半分力道,你此刻已赴阴曹地府!但你一生所为,死后终将由鬼界而断,罪孽深重,自有报时!”忽然一松手,将天河掷出数步,喝道:“尔等速离封神陵!”
  天河被他掷出时,全身的麻痹感还未解除,双脚落地,竟然站立不住,砰的摔倒在地,站起身来,奔向菱纱:“菱纱、菱纱,你怎么样?!”见菱纱痛苦神色,向着句芒怒道:“可恶!这把弓要是不能拿,我们就不拿!但你干嘛要打伤她?!”
  句芒冷喝道:“本神将不容罪人玷污神器!此乃天经地义!”天河愤怒道:“你,可恶!我——”说着又要冲上去,地上的菱纱忽然微声道:“天河!不要……千万不要为了我顶撞神将……是我不好,我太没用了……本以为这一次可以替你找到一把好弓……”
  紫英摸了摸菱纱的脉门,见她体内气息已然稳定,脸色也渐转红润,知道本门的灵药起了作用,菱纱已无性命之忧,暗暗向天河摆了摆手。天河仍是怒道:“什么破射日弓!给我我也不要!可是你竟然为了这个,就把菱纱打伤?!”
  句芒两眼陡然睁圆,冷冷地瞪视着云天河,天河毫不畏惧,也怒瞪着他的双眼。菱纱心中着急,强撑着站起来,拉着天河的手急道:“天河,别担心我……我的伤其实还好,只不过最近总是很容易没力……我们走吧,不要这把弓了……”
  句芒注视着天河双眼,忽然语调转缓,朗声道:“罪人之手,不容玷污神器!心如明镜、三世澄澈之人,方有资格成为神器之主!看你这凡人,倒够得上这个要求,只不过,你一介凡人,为何身上竟能有神龙之息?”
  菱纱听得惊喜,问道:“你、你是说,天河能拿这把弓吗?!”句芒不理她,冷冷地对天河道:“凡人,回答本神将的问题!”
  天河满脸怒气,大声道:“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而且我现在很生气,就算听懂,也不想回答你!”菱纱急道:“天河,你别这样……”
  句芒眉头紧皱,忽然缓缓问道:“凡人,你想成为后弈射日弓之主?”天河生气道:“有什么稀罕的!我不——”
  “天河!”
  天河一惊,回过头来,眼前是韩菱纱那双焦急的、充满泪水的眼睛。韩菱纱摇着他的身子,大声道:“天河,你这么快就忘了吗?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我想要看你用这把弓的样子……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你都要永远把它带在身边……”
  天河惊呆了,看着她竟是说不出话来,韩菱纱急切地喊道:“快、快向他点头啊!你要是说‘不’,大家这一路过来的辛苦不就都白费了?这是我的心愿,难道你不愿意让我实现自己最后的一个心愿吗?!”
  天河望着菱纱那因焦急而通红的双眼,刹那间泪水夺眶而出。
  你可知道,这个心愿对于你,意味着什么吗?!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为你自己,想得那么少呢?!
  然而天河终究擦干了眼泪,扬声道:“我、我想要这把弓!”
  句芒点了点头,朗声道:“盘古有训,纵横六界,诸事皆有缘法!凡人仰观苍天,无明日月潜息、四时更替,幽冥之间,万物已循因缘,恒大者则为‘天道’。自今日始,后羿射日弓尊你为主,力量挥放多寡,决于主人!”将后羿射日弓交给天河,又道:“凡人,既然你不愿多说神龙之息的事,本神将也不再追问,望你善用神器,好自为之!你若身死,神器将重返封神陵!”
  说完,句芒回过身去,张开双臂向墙上一跃,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消失不见,只在墙上留下一只雄鹰的凹痕。封神陵中的灯火霎时间又黯淡下来,只剩下天河手中的后羿射日弓,仍在发出柔和的光芒。
  天河三人看得目瞪口呆,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菱纱拍着手,望着天河,脸上满是笑意:“太好了,天河!想不到会这样顺利,更想不到……你啊,居然还算是个大好人,不像我……哈哈……”
  天河急道:“菱纱,你别听那家伙乱讲!你要是不高兴,我把弓扔掉好了!”菱纱怒道:“什么,你敢!你要是敢扔了,我跟你没完!还不快把它背上让我看看!”天河犹豫地把弓背上,菱纱看着他,拍手笑道:“不错不错,天河你背上它,真比我想象的还好看!”
  紫英走过来,问道:“菱纱,你的伤怎么样了,还难不难受?”天河也难过地说道:“菱纱,为了给我拿这把弓,害得你……”
  菱纱笑了笑,轻松地道:“没事没事,我的伤早就好了!看你们两个,干嘛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弓也拿到了,大家都没事,不是皆大欢喜?”
  天河痛苦道:“可是,你……”菱纱望着他俩,轻声说道:“其实啊,你们根本不用替我难过。本来在家的时候,看着许多人早早逝去,我心里是有些难过痛苦,可是自从在鬼界听到伯父说那些话,内心反而平静下来了。就算不信命,我也相信这世上有因才有果……我们韩家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不怪别人……事到如今,让族里更小的孩子别再去盗墓,以后也不要有人去,我就安心了……”
  天河问道:“那你呢?你也不会再去了吧?你说过这是最后一次的!”菱纱微微一笑,郑重点了点头:“傻瓜,你担心什么?我可是向来言出必行的!”天河心头一喜,随即又是一悲,即便菱纱从此觉悟,老天又能在她沉重的命运上减去几丝阴影呢?
  紫英正色说道:“菱纱,你不但不可再去盗墓,日后也应多做善事,累积功德,于你有益无害。”菱纱轻轻一笑:“知道啦,小紫英又在说教了!”紫英望着她,将这一日心中种种悲伤感慨尽皆压下,方才道:“此间事了,我们回琼华派,进妖界找梦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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