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遗书 – 第十七回 闲话听途说 往事有人讲

　　华小小和师父风俊跟着王老前辈和李三思来到客厅，客厅里已经站满了人，都簇拥在王怜周围，想必就是王怜的父母亲戚之类，在嘘寒问暖的大小姐、大小姐叫个不停。小小见她气色红润，说话有力，看来经过调理身体已然恢复。

　　小小对王怜打了个招呼道：“看你伤势已无大碍了吧？”

　　王怜这才看到小小道：“本小姐就是恢复得快，不像有的人晕过去就半天不能醒。小小，你快来看我爹娘、奶奶和师父。”

　　小小于是走上前一一拜会道：“各位前辈，蜀山派华小小拜会。”

　　一位老妇，想必就是王怜的奶奶，当年名震武林的峨嵋掌门沈欺霜，她身后领着王怜的父母，来到小小面前，回头对众人笑笑，然后拉着小小的手问道：“蜀山华小小，果然是人中之龙，精明能干。我这从小惯坏的孙女，跟你一路也变乖多了。”

　　小小只感到手上很温暖，那老妇的目光也格外慈祥，就像自己亲生奶奶一样，不好意思道：“老前辈过奖了，我……”

　　王怜见小小脸都红了，羞道：“小小你也会脸红啊？真是没见过大场面。”

　　那老妇人回头对王怜道：“怜儿，这里都是我家的人，小小是客，怎么可以欺负他？”

　　王怜一边挽住那老妇人一边撒娇道：“奶奶，你是没见过他一路上怎么欺负我的。”

　　小小在场不知所措，好不尴尬，心想：“这造孽的王怜，仗着家里人在，不给我台阶下，看我以后怎么修理你。”

　　此时峨嵋清闲师太出来打圆场，对小小道：“小小，上次多亏你解峨嵋之危。开始妙尘告诉我救她们之人是蜀山的小师弟，我还不曾想起你，今日见来，何尝不感叹风掌门有个好徒弟，齐天大圣真是好眼光”。

　　此刻经清闲师太说起，小小骤然想到那画妖所说围攻峨嵋蜀山之事，于是把与那画妖斗法，最后骗其说出真实情况一事都全盘讲给众人听了。王掌门听后沉默良久，眉头紧锁，看的出来他是在忧心江湖之事。风俊和清闲师太只望王掌门开口，就默默的等着。那李三思自己坐在凳上，只顾喝茶也不多问。

　　终于王掌门站起身来对小小道：“据我所知，这几渡山庄进来后就不曾有人出去过。我自从被画妖骗来至此，无时无刻不想着出去，可全无办法。如今情势危急，江湖有难，我却只能袖手旁观，心急如焚呢。”

　　小小道：“哎，我一直想问，当年王老前辈怎会来此？”

　　王掌门道：“当年我八十大寿那日，你也曾在苏州城外看见。那画妖变化之人乃我年轻时候的好友，也是我一家的恩人叫苏媚。当日她告诉我我已经魔刀反噬深入骨髓，让我去流云潭，穿过潭底去到几渡河的结界，靠那里的结界阻碍自己的魔刀真气。”

　　小小道：“难道王老前辈真会被魔刀反噬？”

　　王掌门道：“当年修习魔刀，我师父就告诫我，魔刀反噬很强，年纪越大越不能控制，所以我也一直担心。经她一说，我便相信，于是跟她来到流云潭。”

　　王怜道：“那也不必把整个伏虎门都搬来啊？”

　　王掌门道：“当日，她给我一炷香，告诉我流云潭是极为隐秘的地方，不易找到，如果我想去的时候烧掉这柱香自然就会到达。哪想，那是六丁六甲搬山咒，我一焚香，整个伏虎门的人都被带到流云潭。她引我们来到‘只进不出门’。这时，魔族护法九头龙王出现，原来他们早有预谋，在结界处设下埋伏要将我一门一网打尽。”

　　小小一锤手道：“真卑鄙！那后来呢？”

　　王掌门道：“我一门真气全无，不能与他们打斗，所以都退守进了几渡山庄，却再也出不去了。”

　　小小又对风俊道：“师父，你跟清闲师太又怎会来此？”

　　那风俊想想说：“那日我先你一步下山，本是去调查你大师伯遇害一事。可查着查着，发现他们是在流云潭一带失踪，正巧碰到清闲师太，师太告诉我近来江湖传说伏虎门王掌门也去了流云潭，于是我们摸着线索来到了几渡山庄。刚才听你说了之后才发现，原来是魔族的诡计，正是要将我等的目光转移到这里，派中空虚，他们乘势进攻。”

　　小小叹口气，自己妄称聪明，却中了妖怪诡计，落入几渡山庄不得逃脱。他看了看还在喝茶的李三思，问道：“李老前辈，为何你看起来比我师公李逍遥还年轻？”

　　那李三思放下茶杯哈哈一笑道：“这不就是几渡山庄的作用了吗？凡是进入几渡山庄的人都会永葆青春，进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就一直是什么样子。这里是世界的死角，三界五行观察不到的地方。”

　　王怜好奇道：“那李老前辈为何会在此？”

　　李三思笑道：“好多年前，我闯荡江湖得到一张上古的藏宝图，就是这几渡山庄，但我当时身有要事没有立刻来此。后来有一年，我与夫人去苗疆找一灵药为‘魔眼神鹰’疗伤，碰到白苗族‘水灵珠’被盗一事，由于我在寻找灵药途中遇险，为白苗族的大祭司巫后娘娘所救，感其恩德我答应帮她族找回水灵珠。于是四处踏访，原来是那魔族掌旗使王狮所抢。”

　　小小道：“王狮？是不是那个将我打昏，头发金黄的老头？”

　　李三思道：“不错，你果然聪明。之后我找机会从王狮身上盗回了水灵珠……”

　　未等他说完小小想起那锁妖塔上刻的李逍遥留下的招式，手里比划着道：“用了‘飞龙探云手’？”

　　李三思看看小小那招式道：“不错，正是‘飞龙探云手’，这本是巴蜀大侠李寒空所创绝学，后传于他的宠物猴精-精精，精精又传于我师父景天，师父见我是李寒空后人，便又还传与我。不过看你刚才的把式已经走样，只能偷偷普通人罢了。真正的‘飞龙探云手’惊神泣鬼，连仙人也察觉不到，这里且先不说，日后可尽数传你。”

　　王怜对这偷东西的招式并不感兴趣只顾问道：“李老前辈，那盗回水灵珠之后呢？”

　　李三思接着道：“后来那王狮便不肯放过我，一路追杀我夫妇。我只得将水灵珠交给我夫人，让她带走，我独自引王狮向其他方向逃去，之后伺机脱身。不想最终还是被王狮布下天罗地网抓住，他搜遍我身，找不到水灵珠，于是将我关进大牢等候发落。”

　　“于是他碰到了我！”只听一个声音道，所有人都寻声看去。走出来一个小老头，身高不足五尺，一身员外打扮，拄着拐杖，酷似土地爷爷。

　　王怜道：“原来是书仙老前辈。”

　　小小问：“书仙老前辈？不就是在锁妖塔里帮助逍遥师公和圣灵公主毁塔的书仙？他怎么会在这里？”

　　王怜道：“当年我爷爷大战千叶老鬼后，创立伏虎门，成为武林盟主，忆如公主请书仙爷爷为我爷爷当谋士，一直留在伏虎门。”

　　那书仙接过话来道：“呵呵，怜儿说得没错。当年掌旗使要我为他效力，我一个人闲散惯了，颇有些书生倔劲，不愿与他为谋，于是被他关在牢里。后来李三思被他抓进来，与我一起想办法逃跑。其实逃跑很容易，但是逃出去又会被抓回来就没了意义，于是我才甘愿在牢里。”

　　那李三思又接着道：“后来书呆子看到我的藏宝图，他告诉我这个地方是上古时期，蚩尤战败后所藏宝藏的地方，可是一旦进去就不能回来，于是我就想把王狮引进几渡山庄。当然后来我也告诉书呆子一个好去处，不会再有人来抓得着他，那就是锁妖塔。”

　　王怜问道：“那怎么李老前辈也进来了？”

　　李三思苦笑道：“不想那结界令我真气全失，我无法施展轻功逃脱，一横心领着王狮一起进了‘只进不出门’，于是就在此定居下来了。”

　　风俊听得此事沉吟道：“怪不得逍遥师父当年不知从何处得来水灵珠，原来如此。”

　　李三思道：“当年我夫人身怀六甲，我让她带着水灵珠隐居到余杭，待我回来就去找她。却不想一别竟成永别。直到王小虎来到几渡山庄我才知道后来之事，却不知道夫人最后为何也失踪了。算来也有百年，不知轮回了几世。”

　　小小道：“我听闻几渡山庄乃人间圣境，除了不会老死之外，还有何与别有何不同却始终没瞧出来。”

　　李三思道：“这山庄酒色财气样样俱全，红尘俗世之物应有尽有。山庄东面有座山，名曰‘金银崖’，山上翡翠宝石、珍珠玛瑙、黄金白银无所不有，挖之不尽，取之不竭；山庄南面是‘绝色滩’，滩里美女横七竖八，堪比后宫佳丽，男人可去任意交欢；山庄西面是‘酒池肉林’，相传是商朝纣王所设供其贪欢，又经庖丁、杜康改造，如今各式人间美味直挂树梢，可自取；而北面是‘金銮宫’，各间豪宅金碧辉煌、气派非凡且多得不计其数，也可以任意入住。”

　　王怜听到此叫道：“哇！如此好地方，怎不让人向往？怪不得那桃花林外冤魂聚集，为进这里连命都不要了，真是进来也倒是值得。”

　　小小对此嗤之以鼻道：“有什么值得？来此有去无回，纵然不生不死，抱着这些身外之物却失了终身自由，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我‘醉酒花下，听蛙月前’来的潇洒呢。”

　　李三思肯定道：“不错！可惜世上好多人不能像华小小一样看淡尘世，都费尽心力往几渡山庄来。开始都欢喜得要命，抱着金条干杯，枕着美人入睡。不过过个十多年，年年如此也就没什么意思了。又都想着要出去。”

　　这时王掌门插话道：“可惜，进来之后要出去就难了。”

　　清闲师太也说道：“当初我跟风掌门进入几渡山庄，碰上这里的祭祀，那又是怎么回事？”

　　李三思道：“这里流传着一个传说，说这山庄是一个老妖之灵所化，此妖最爱生食二十岁以下的童男童女，如果每年三月十五在山庄嗣庙里祭祀一对童男童女，说不定哪天这老妖一高兴就打开了几渡山庄之门。”

　　书仙道：“此话与锁妖塔之中‘食一千个活人即可出塔’的谎言一样，只怕都是骗人的吧。”

　　李三思道：“我看也不可信，我在这里也百年了，祭祀搞了千年却从未见门开过。”

　　王掌门叹气道：“哎！可偏偏大家要相信这种鬼话。我才进来的时候见周围房屋空无一人，原来这些人全去‘金银崖’挖金掘银，以备门开乘势运出去。”

　　李三思道：“更可恶的是，早先进庄的年轻人都被活活祭祀，为了不间断祭祀香火，那些人到南面的绝色滩终日与那些女子交合，生下孩童便送去祭祀。”

　　“畜生！”王怜本听得面红耳赤，此刻再也忍不住骂道：“怪不得我跟小小一进来就遭到攻击。那王狮真是畜生。”

　　书仙道：“那王狮身为魔族掌旗使虽然与我等不合，但也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是绝不会做此事的，他攻击你们完全是太很想出去，故不会放过这个传说的机会。”

　　小小道：“难道我们就真的永远会呆在这里？蜀山和峨嵋之围怎么解呢？”

　　书仙捏着胡子摇摇头支吾道：“这……”

　　大家都转头看着书仙，希望他能想起点什么办法。可看到书仙只是皱眉不住的摇头，突然眉头散开又点点头，紧接着又摇摇头嘴里念道：“可惜啊！可惜啊！”

　　众人都不约而同的面面相觑，都想知道他所谓的可惜是指什么？唯独李三思仍然挂着笑容，好像一点也不在乎道：“没什么好可惜的，既来之则安之，宿命如此，一切随缘。”

　　王掌门叹气道：“李前辈看破世事，有其父必有其子，所以逍遥哥才能化羽登仙，非你我能参透的。”

　　王怜在旁边急得团团转念道：“书仙爷爷，怎么才可以出去，怎么才可以出去？我一直以为书仙爷爷是世界上最有智慧的，无所不知的呢，结果今天才发现你也有不知道的事！”

　　那书仙道：“虽然我知道的东西不少，但还有人比我知道得更多！”

　　小小眼睛一亮问道：“谁？”

　　那书仙道：“如果能找到他，说不定他知道走出几渡山庄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