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四续传花落如梦【第六章】

第六章　心剑

　　夜，寂静无声，蜀山之顶，寒冷若冰。
　　一人在房内一点一点地摸索着路，终于碰到了门把手，不禁露出了笑容，其实，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双眼，已经看不见了。
　　走出门外只不过两三步，遥遥远处，隐约传来婉转笛声。
　　瞎了，也有好的，往往很多旧日不曾留意过的东西都会点点滴滴回到暗淡的眼眸内，比如，菱纱生气时候跺脚的样子，紫英冰冷的面上有时掩饰不住的温暖目光，梦璃忍不住发出的浅笑，这一些都成了自己在黑暗中唯一能看见的亮光，又比如，今夜的笛声…
　　寻声走去，离笛声五六步的时候忽然声音停止了，继而有人问到：“谁？！”，是那今日少年的声音。
　　“我…我叫云天河，但是你又不认识我，啊…我该怎么说呢”
　　少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借着月光，他看清原来是今天和推来自己的紫衣人一同镇住锁妖塔的男子。
　　“嗯，我知道了，今天真的谢谢你。”
　　“其实，那也没有什么啦，呵呵。”云天河弄清他声音的位置之后，也不客气地坐在了他身旁。
　　“我可以叫你天河哥哥吗？”
　　“可以，不过…我也不是很大，对了，你刚才吹的是什么，很好听。”
　　少年听了这句话，眼中仿若陷入了思忆，抬头仰望天上的白玉盘，说道：“这首，叫宁月笑，宁，是我的名字，月，是我师父的名字，师父教我的时候说，她希望这一首曲我每次唱起，都能唤回微笑。”
　　“你师父人很好啊，怎么我不见她？也是，这么晚，应该睡觉了。”
　　“她…已经不在了。”
　　少年目光暗淡下来，又再拿起笛子，吹响那段小曲，天河原本想说句对不起，却又不好打扰他，也是唯有静静地听着。
　　其实很久以前自己曾经听过梦璃弹过相同的韵律，当时梦璃告诉他，这一首，叫做蝶恋。
　　想要对你说，不要离开我，风风雨雨都一起走过，孤单的时候，谁来陪伴我，还记得，你许下，的承诺，梦中多少花，飘落，雨中多少往事，曾蹉跎……
　　“天河哥哥，今晚的月亮好圆。”
　　“是吗，呵呵，可惜我已经看不见了…。”
　　少年这时才蓦然发现身边的云天河竟然双目紧闭着，根本无法想象，他是如何走到自己身边的。
　　“对…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呵呵，不要紧，这是我自愿的，你呢，你明天去那个什么塔打什么妖皇，你不怕的吗？”
　　“怕…不过，师父临走那一刻曾经对我说，叫我要好好保护蜀山，而且我武功不好，修为很低，如果我进去后真的死掉了，也没有什么的。”
　　“怎能这样想，你应该认为自己很厉害才对，菱纱总说我傻傻的，其实我厉害的时候她不知道，我看见山猪，就要摆出一个很厉害的姿势不要害怕他，它自然也会吓得跑了。”
　　“哈哈，是嘛。”
　　“你要不要我也进塔里帮你？”
　　“不用了，掌门不允许的，就算他允许我也不愿意，我想靠我自己。”
　　“好，等你出来后，我请你吃烤野猪。”
　　“嗯，说好了哦。”
　　少年说着，仿佛又想起了什么，掏出了一件东西放在天河手中，天河只感到握着一个沉甸甸的匣子，不禁问道：“这是什么？”
　　“不能告诉你，我相信天河哥哥你的眼睛一定会好的，所以，这个等那个时候，你打开就知道是什么了。”
　　“嗯，谢谢你。”
　　“那个紫衣哥哥叫什么名字呢？”
　　“叫紫英啊。”
　　“这个笛子，也帮我送给他吧。”
　　“嗯，那我也代他谢谢你……嗯，不要钱的吗？”
　　“厄，当然不要…。”
　　明月之下，那一首蝶恋又再悠然想起，两人身后的客房之中，亦有一个紫衣人站在窗前默默聆听…
　　三人醒来的时候，被蜀山弟子告知，那少年刚已进入锁妖塔了，天河若有所思地说道：“她会出来的吧？”那弟子无言以对，片刻的沉默，却是紫英的回答，“会的。”
　　蜀山锁妖塔
　　那少年持剑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沿墙而下，经过几日法阵的洗礼，除了天妖皇外其他妖魔被尽数诛除，也是如此，每走一布塔里总会回荡不断自己的脚步声，令他悚然刺骨。
　　“宁，你不要怕，不要怕。”他一边喃喃自语，手心的汗水却不住渗出，虽然口中这样说，心理还是不停猛跳着。
　　也不知道这样走了多久，连他也不记得自己走了多少层，只往前踏出一步的时候，底下猛然有声音在喝问：“谁？！”他被这一声惊吓，立刻跌倒在地上，连镇妖剑也差点脱手丢出，颤声道：“你…你是天妖皇？！”“废话，你是谁？蜀山的杂碎？！”“是…不，不是，我已经被逐出师门才能进来这里…。”他不停喘着气经已难以抑制住心中的害怕，脚步一颤一颤地挪移着往下走，直到了声音传出的那一层，看到了天妖皇。
　　“你…真的是天妖皇？”
　　他真正看到天妖皇的时候，取代他害怕，他缠斗的，是眼里止禁不住的惊讶，只因为，那天妖皇的脖子上，带着一件令他熟悉的物件，而且..此生难忘。
　　“哼！少说废话，蜀山当真是缩头乌龟，竟然只遣你来杀我。”
　　不过只是衣袖一挥，尽有无数黑色妖刺疾飞而出，少年手中的镇妖剑竟有灵性，自行形成一个淡蓝光幕将天妖皇的所有攻击全部化解吞噬掉。
　　“好剑！”
　　天妖皇赞道，少年凝视他良久，口中轻声叹息，扣剑迎击，一人一妖，就此厮打起来。
　　彼此的修为其实是天地悬殊，只因少年手上的镇妖剑遇妖触动灵性能够自行攻击，即使如此，也是险象横生。
　　最厉害的剑终究只是凡铁，几十招过后立即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破绽，天妖皇自然不放过，刹那化长的指甲刺入了少年的左肩把他钉在锁妖塔壁上，猛烈的一阵剧疼立即使少年昏了过去，只有汹涌而出的血在他的破旧的衣衫上迅速蔓延。
　　意识，堕入了黑暗深渊…
　　过往童年的事一幕一幕闪过，听说人之将死，今世的事就会倒退回转，重演一遍。
　　从小开始，自己实在是一个很笨的孩子，无论怎样的努力与不舍，自己的修为始终劳劳碌碌。
　　唯有他的师父，一只一只都对他不舍不弃，一招剑法，可以教上十遍，百遍，千遍。
　　十岁的时候，自己半夜悄悄起来在蜀山后山苦练剑道，最后却是累得倒了在地上，唯有师父走到他身边挽他起来，握起他的手在月下剑舞翩跹。
　　师父，我怎么练也厉害不起来了，不如，你把我逐出师门，收另外一个吧。
　　傻孩子，其实你知道最厉害的剑是什么吗。
　　我知道，是掌门的镇妖剑。
　　错了，掌门也接不了师父十招，因为师父用的是比他厉害的剑，师父用的…是心剑。
　　心剑，心剑是什么，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啊。
　　六界之中，其实最厉害的不是神，不是魔，不是轮回天道，而是站在最底层的人，即使人要生老病死，永堕轮回，却有一样东西能在人界之内不生不灭，人若拥有了它，就会召来心剑，就可逆天改命，创造奇迹。
　　那，那样东西是什么。
　　它，就在你的身边，也只有靠你自己才能握住了。
　　我…身边吗…
　　
　　自己，似乎明白了。
　　眼眸渐渐睁开，右肩又传来一阵入心的裂疼，他轻轻把手中的镇妖剑扔在一旁，最强的剑，也不过是凡铁。
　　天妖皇看着他的举动，只觉得奇异，眼看着他伸出左手，做出了一个握剑的动作，手心之内，空无一物。
　　少年缓缓又再合上双眼，努力在回想，全然不顾自己已是满身血迹。
　　想起了师父握着他的手，在宁花絮般散落的月光下教他唱响了那一首宁月笑，想起了锁妖塔下自己功力不济的时候曾有一个紫衣男子推开了他，为他接替剑阵，想起天河曾经许诺过的山猪。
　　他的眼水难以抑制地断线而出，浮落到他的手心，化作点点刺眼光芒，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颤抖流血的手上竟然凭空出现了一把光剑。
　　师父，你所说在人界不生不灭的东西…是爱吧…
　　唯有爱，至可召唤出心剑…
　　手中的剑绽放万丈光芒，一道一道光柱冲出了锁妖塔，直上九天之上！
　　煌煌天界诸神不禁遮目闭眼不敢相望，这一缕，就如当初盘古开天辟地，女娲炼石补天，伏羲弯弓逆天的灼灼绝世神光！
　　“啊！！！！！！”
　　少年大喊着怀剑飞奔向眼前的天妖皇，天妖皇虽然不知道是何剑，但也料得的无可抵御的神道力量，竟然也不闪避，手中凝集此生修为化作黑色焰火欲与那少年一拼！
　　时间，很快，塔，寂静起来。
　　天妖皇的的手连同黑炎刹那从那少年的躯体穿过，一滴一滴红色从被黑色焰火包围的手中滑落满地，那血，是少年的，那妖的面上，没有兴奋，没有狞笑，只有眼瞳放大的震惊与不解！
　　因为，刚才交手的瞬间，这少年的出手竟比自己快上千倍，可是！他那神光闪耀的剑尖将要触及自己眉心的瞬间，少年竟然将剑尖移开，致使他吃了自己的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