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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剑四续传花落如梦【第二十七章】

日期:2009-11-10 23:07 作者:紫裘月

二十七  前夕 望潮歌

  神炔山 断崖边
  湛蓝毫无破绽洗尽一色苍穹,刃风呼啸百草折断,此地断崖,仿若只需触手可破眼前咫尺九天,飞鸟轻鸣划过,拍打双翼的鸟影斑斑驳驳掉落在那三人瞳内,化作无痕。
  千转的天道之下,一切都没有变过,凤凰花下的女子依旧双眉锁愁,青衣男儿依旧满面玩世不恭,那个寞寞静语静看星河的男子的还是寞寞静语,唯有紧接无缝的朔风,拂起衣角,交错相织彼此忽忽飘动的影。
  交错的,亦是忆,人面依旧,却已经不知何处天涯,何处琼华。
  “师兄,你让天河他们修炼双剑,此法你当真决定了?”
  夙玉蹙眉转身看着玄霄,轻言问道,玄霄避开她的目光,思忖半刻,缓缓说道,“无妨,依那神农后裔所说,韩陵纱一百年内已无大碍,修炼望舒虽然难以除去侵骨寒气,且你所言,她已是向你学会望舒冰舞,假以时日,二人不下于你我。”
  一话既尽,侧目而见那女子月眉仍然未舒开,只道是她爱子心切,又再说道,“天河本就是冰火两重异体,辅以神龙之息,我与天青二人相教,义和玄炎,上清破云,碧落梵空,化相七离剑,虽然招式仅仅三招,已经足矣。”
  天青摇头一笑,“玉的意思…不是这个,老玄,她其实是想说,你将义和剑给予天河,你该如何。”
  玄霄回头一怔,见夙玉微微点头,只是一叹。
  即使十八年的光阴不过转瞬,今日能明白她心里所思的却已经不是自己,而是那个曾不舍不弃与她共渡余生的天青了。
  花开花谢,潮起潮落,有些终究要变得,还是变了。
  “我魔为太深,义和承受不住太强魔力,始终有天会毁于我手,就予给天河,反正今时今日有无剑在手已是不重要,你们不必担心罢……大概是时候回去看看天河,先走一步。”
  一语亦尽,心中笔墨画尽惆怅,闭目空余叹息,一步一步离开,不忍回头。
  弹指间,朱华散远,一波曲寒紫陌云纤易换流年,曾经痴念悄然随风飘散,醉花间 轮回千转,岁月荏苒浮华泯灭你我当初的誓言……
  ……

  神炔山顶 郊野
  义!和!玄!炎 !
  天光流萤舞动,手指一引,灼灼烈火湮灭掉所站四周外物,继而又一少女再引霜刃剑诀,寒气骤凝,散落为冰,席卷万物,一招望舒冰舞跃然而至盖灭玄火,只是预至真气未够,尚有焚炎一角仍在蔓延,一直在旁无言的紫衣男子见状,扣指画阵,蓝光飞跃,剑气荡漾,再是一招碧落梵空将余火吞没,其实一切不过是弹指瞬间,却已经是集了琼华所有剑法之大成。
  “野人啊,你爹和你大哥真厉害…你这么笨竟然也会学会了!” 菱纱笑着说,手中望舒仍有冰霜弥绕刃间, 天河搔搔头,“不是的,菱纱你不知道,爹和大哥教的方法完全不同 ,我学的有多苦啊。”紫英侧视询意,菱纱饶有兴致的问道,“怎么不同啊,不就是一招嘛,修炼方法都一样。”“不是的…大哥说,要稳扎根基,一招一式练上多遍,他走了后,爹来了又说教我什么极度速成法,这招练一下那招练一下,然后大哥一会儿来了,又要我不停地练一招……。”
  “哈哈…我觉得应该听你爹的,那才快啊!”菱纱又再笑道,紫英摇头否决,却又不好说什么。
  话语之间,凭空中,忽有红白两个光点悄然无声而至,浮在半空自行画满为阵,后至光芒万丈迸发幻作为人,红发凛飞,白衣翩然,那两个人一直徘徊在噬魂渊底的人,已是来了。
  “紫英,紫萱草我拿来了。”
  白衣女子浅浅一笑,将手上萱草握在尚是呆着的紫英手中,红发男子只是哼了一句,面上稍带不屑,无多言语地转过头去,瞧见的,却是云天河。
  “怎么,又是你!?”
  听见这句话,知道说话之人的,讶然满面的,不是天河,却是紫英和菱纱,那个男子的面容,那份自然而然的肃杀,又怎样能忘记!
  是他!那个在冰封之谷,那个仅仅一击就击落半边冰山的男子!
  “我要你为我扭转神罚的,就是他。”
  一句话淡淡而至,玄霄自不远处一个人步步走来,只是昔日执义和的手心,已经空了。
  重楼一拂,天河顿即感到一股无形之力将他移动起来,滑至重楼面前,又是一拂,手中红光起伏流动到他眼内,稍稍之后,微微皱起了眉,一旁静观的菱纱和紫英早已心急如焚,盏琉问道,“怎么了,不行么?”
  “没错,眼魂已被神咒拉走。”
  “那就要如何?”
  玄霄刚要说上什么,背后传来的却是天青凝重的声音,以及后来尾随的夙玉。
  “无法可治,除非…能有最静明的眼魂,一眼换一眼。”
  重楼话间略有几分歉然,刹那之间,所有人都沉默无语,唯有天河索性坐在地上傻笑。
  一眼换一眼……看似很严重的后果,让自己回复光明带来的后果就是让别人如自己这般永世活在漆黑之中么。
  能为此牺牲,能为他牺牲的人,却是太多了。
  静止,不过是片刻,片刻之后,无数个决定。
  “天河,你,就用大哥的眼吧!”玄霄一笑,露出的神色之间,没有丝毫的犹豫,唯独欣喜绽开,落入红瞳深处。
  “少废话,他是我儿子,不轮到你说话!我来!”云天青怒道。
  看似动怒的气,心底的最深处,其实也不过不让那个男子为自己儿子而瞎掉。
  “天河,娘亲负你最多,让我的眼瞳,留给你作补偿罢”
  夙玉的一字一句, 满是不可逆的意,那一个一直在旁沉默的紫衣男子咬咬嘴唇,同样的坚决的语调,“此眼应由我慕容紫英来!不必多说!”
  不必多说…不必多说的是我来说吧。
  “野人……。”
  “菱纱?!”

  “最有资格付出眼睛的人…应该是我韩陵纱吧,一起因我而起,亦都应该因我来完结吧,那个叫重楼的人,你就选我好了。”
  “菱纱?!”
  “嗯,以后记得我像你那样瞎了的时候,你可不要跑了,你不知道我当初牵着你走了那么远路我有多辛苦啊,害怕你碰头碰脑总是要我一个人走两个人的路…..以后,轮到你来牵我走罢,千万看清哪里是墙哪里是路,我要是碰头疼了就找你啊。”

  ……
  最有资格是我韩陵纱罢…
  ……
  “不!此法我不要!你们知道瞎子是什么滋味吗!什么也看不见,黑漆漆的啊!云天河大叫起来。
  “正因为知道瞎子是什么滋味…所以…所以才不要你继续做瞎子,我来做啊!”
  菱纱惨然一笑,紫英长叹,玄霄摇头,夙玉蹙眉,天青点头。
  菱纱的那句话,他才明白到原来自己的命,真有那么人将自己放在了最重要的地方,甘愿而为他,为他云天河付出所有都在所不惜。
  可是,他的大哥,他的爹,他的娘亲,他的紫英,他的菱纱,任凭一个,他都如何舍得让他们如此。
  还是安安心心的做自己的瞎子,安安心心地在早已习惯的无穷无尽黑暗中想象光明。
  瞎了,人还是有记忆吧,对自己来说这就够了。
  “好了,你们不用说了…我…”
  “哼!说什么,无知!本座不是说了么,需要静明之瞳,你们之瞳何静何明,一个也用不了救他!”
  重楼抛出的一句,立刻打碎了所有人希望,天河舒然一笑,好了,他们不用争了。
  谁知道,惹来的却是更大波澜,所关心,所保护,所有希望破灭的时候,那该是一份如何的心境。
  “重楼…!!!”
  “怎么?”
  “你说要上天界,到底是何时!我玄霄此时便去杀尽这群天狗!”
  重楼黯然转身,“不必!本座答应你随我打上天界就为你好他,今日承诺既然未能履行,你不必随同。”
  “少和我废话,不说你助我良多,玄霄永志难忘,且我本就有杀上天庭之心!”玄霄拂袖,自破冰之后,他已不再去束发,那散落满身的苦痛,终究遮盖不了瞳内寞寞静燃的火。
  “哼!好!明日辰时,我自然来找你,盏琉在这,你不必回魔界。”
  一句过后,不再去看其他人,身影又再化作千束红光散开,盏琉看着这些人适才的举动,不禁苦笑。
  女娲,你将我的心赋予凡人,可真是对的么。
  云婷,你又在哪里……
  “明日,看来我又再要开剑。玉,是吧?”天青笑道,玄霄一怔,“谁说要带你去了?!你们两个给我在这里呆着。”夙玉锁眉而视玄霄,“师兄…..。”“叫我师兄,就不要逆我意!”“不…我们不会再走!这次不同十八年前!我们…不要你再一个这样下去!即使一起死,也比你一个人在冰里日夜忍受十八年孤独好!”
  夙玉咬紧了牙吐出一字一句,蝴蝶闻得花香翩然漫舞,未曾改变的静静花香,未曾改变的,仍是那个凤凰花下女子的倔强。玄霄默然无语,自己敢违天道,敢违世间,唯独她的意思,自己永远都违背不了。
  “韩菱纱,虽我收你门下,却不必以师徒相称,只要你在我离开的日子里为我看好天河,夙玉感激不尽。”
  “韩陵纱不能留下来。”
  盏琉截断了话,“蓝色玲珑草在伏羲那里,我拿到之后,必须及时在枯萎之前移到她体内,所以,她一定要上天界,如果她去的话,估计紫英你和那个天河,也会随上吧…凡人的心哪,本就自我而生,我如何不知。”
  “这…。”
  “夙玉,就当是让他们上去走走好了,顾虑太多,也是坏事。”
  ……

  妖界 幻瞑
  流年夜夜回梦边,浊酒一杯,谁错挂牵,隔世往事,今世爱恋。
  倚户星光照无眠,指伤弦断,歌里繁华,梦里烟花,落满枕边。
  幻瞑,自己被这个一个枷锁缚住了多久,已是忘记了,日日夜夜反复于坐在同一个地方,反复面对千般朝拜,反反复复湮灭不掉的挂牵,每一个瞬间,都是一缕伤口在无尽蔓延。
  当箜篌弦断,指破声灭,空有满身伤痕的时候,我该是如何。
  那个时候寒月清宵不再,繁华演尽,彩云远处,前尘湮灭,折断的,亦是心中想飞去远方的双翼罢。
  柳梦璃…柳梦璃…
  谁,谁在叫我。
  是我,忘记了吗,那个被你唤醒的虚无。
  神澈…?
  嗯,我是来告诉你的,你不必再等下去,你心中的盼的人,只怕难再回来。
  为…为什么?!
  他要到天界上去,须知天界一日,人间妖界皆是百年,难道你要苦守百年光阴么。
  你所说的,仅仅是一百年光阴而已吗?
  嗯…一百年对妖来说,太长了罢,所以我才要你不要苦守下去啊,知道吗,一百年的时间对他来说不过转瞬,对你来说,却是无数不断的煎熬。
  …我说过的,无论轮回千转,我都会去等的,会等的…。
  我说你真是奇怪的妖啊,这样做,值得吗。
  根本,没有值不值得,对我来说,那是一个许诺,一个必守一生的许诺,所以…我会等的,我等着有那么一天,那么一天所有一切不再是梦。
  绿衣女子点头而笑,握紧她的双手。
  嗯,我感到了,那就是你的心意与希望吧,虽然不过是缥缈虚无,你却执着苦守,或者,说不定真如有奇迹的。
  奇迹吗…会有的。
  好了,我也要走了,你有什么要我和他们说的话吗。一句,可以穿越一百年的话。
  穿越一百年的话…嗯,你就和他们说,璃儿一切都好。
  没有了?这么短吗。
  没有了,这一句,就足以让他们少担心我一天,就足以让我静静地…等待这一百年的无数渐变。
  …可真是奇怪的妖,若不知道,可能我会把你当成凡人看待了。
  神澈…还有,这把弓,也帮我给他吧,或者…可以让它替我陪着他,也是好的。
  …………
  长空万里,碧烟弥绕,九重天上,便是繁华的天界。
  自盘古开天辟地开始,那个男子便单凭一界独占苍天,余下五界都挤在地上苦苦挣扎,仰者,不为天道,而是神道。
  脚踏的地方,皆是玉砌石雕,繁星飞飞若银河流动,弦月赤日也不过是咫尺在旁,所见得的,是一根一根龙纹镇柱两边而立,延伸至无穷远的云层深处,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矗立的神殿一角。
  踏进天界第一步开始,自然而然地,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股无形的压迫悄然涌起,仿若已在某个人的眈眈视下,一举一动,无不掌握。
  唯有那走在最前头的红发男子若无其事,一步一步没有一刻的停顿,凛凛魔袍随着四面八方涌入的风自行翻滚而动。
  这个地方,自己早已习惯了罢,若那个叫飞蓬的男子在的话。
  今日留下的,却是空荡的脚步在回响不绝,一步一步,走过千年。
  也不知道是多久,忽声音说到,有人。方才将他的思绪拉回至现在,抬头仰望,看到的,却是叹息。
  天门,天门,当日看见他的不就是这里么,当日第一战魔道爆发仍接下他所有攻击之人,不就是他么,今日底下镇守此门之人,却不知是谁了。
  “何者擅闯天界!”遥遥远处那个陌生的神将喝道,声音之中是说不尽的威严,若是飞蓬的的话,声音想必没有如此霸道,那家伙最喜欢的,就是耍嘴皮子了。
  你,可以死了。
  无多言语,魔力轻引至手心凝聚,百贯破空的一线之击,那神将的立刻扣阵结界防御。
  凭你,也能防御得住我么?
  那个结界,开始碎裂,开始破散,开始在一双惊恐难以置信的瞳中,将他重新归于虚无。
  “走吧!”
  淡淡的一句,装满的,是最后湮灭掉的希望。
  其实,他多么想那神将能接下他的一击,仅仅,只用了自己一成魔力不到的一击。
  ……

  天界 神殿
  “回禀天帝…属下感觉到天门有外物入侵,而且神将遵义他…他似乎被杀了!”
  “晤…如此吗,呵,果然会有这一天…要来的始终还是来了,传令下去,召回九天玄女,衔烛之龙,句芒等诸般神将至此,而且是立即,不可迟了。”
  “天帝,没必要吧…天界本就神兵众多,何必大动干戈,难道还挡他们不住么。”
  “你知道他们是谁么,二郎神。”
  “恕属下愚昧,属下只看到模样,并不知道是何人。”
  “九黎盏琉,妖王神澈,魔尊重楼…也是,那个时候你还不在天界所以并不知情,他们三个…可不亚于女娲神农啊….。”
  天界 天门内 神道
  “野人…那个梦见樽呢…?”菱纱悄悄拉拉天河的衣角,轻声问道。“我…我把她留在神炔山了。”天河亦是低语道,菱纱一急,“怎么可以把她留在那里,我们来这里一天,人界可是百年啊,你让她等…算了,反正她也没有感觉,她大概也不会闷吧,不陪我们冒这个险说不定还好…。”
  反正她也没有感觉,她大概也不会闷吧…
  有没有感觉,谁又知道,谁又晓得,谁又明白,真有那么一双眼眸,静观苍穹百年,直至泪流满面。
  菱纱再要说什么的时候,神澈月眉稍皱,做了一个静止的姿势,拦住了重楼,“停!他们来了。”
  同一个瞬间,瞬间的静止之后,脚踏的所有一切,开始接连不断的强烈晃动起来,那份压迫感越来越近。
  所看得的,是九天星辰挟带一身白衣翩然而至,以及玄霄铮铮面容,眼内光芒绽放,口中大笑,“九天玄女!你终于来了!。”
  所听得的,是震耳欲聋巨石破开的响声,一阵龙啸之声荡漾苍穹,万千金光迸发开了所有云朵,天道之上,龙目俯灵。
  白袖轻拂,一缕光芒疾飞至玄霄跟前,玄霄亦是一拂,轻易化开,露出了狂野笑意。
  “玄霄,你擅自逃离东海,至今仍敢闯入天庭,死不悔改!”
  “笑话,什么死不悔改,我何错之有!”
  脚踏剑阵,天光流萤,魔力化剑,一招化相真如剑直指九天玄女而去,伴随而上的,是亦如昨昔打入东海事的灼灼魔瞳。
  又是一拂,将魔剑淡然化开,背后只觉有凤凰骤鸣,夙玉扣指作阵,神雷陨落,让她不得不再回界护体。
  此时的衔烛之龙呼出一气,地面又再晃动起来,继续目视着云天河,沉沉说道。
  “云天河,你果然出于本座意料之外,你…。”
  “你,你,你什么你,他是老子的儿子!别和我拉关系”云天青祭出风灵捆住了天河菱纱和紫英,说道,“你们三个在这里也是碍事,让这风灵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吧!”
  “爹!”天河直觉自己身体被紧紧捆住,半空无法挣扎,只有忽忽擦过耳边的风在响动,任凭紫英如何念咒解阵,却是徒劳无功,云天青的修为实在不知高于自己多少倍!
  “衔烛之龙…跟我来吧,你的对手,可是我。”
  盏琉一笑,手心光剑引出,踏步御空翩然而走。
  “盏琉?!”
  烛龙亦是会意一笑,跟随而上,唯独重楼神澈静看玄霄夙玉天青三人与九天玄女的酣斗,“玄霄,还是本座来罢!”
  又是魔道一剑跃出,九天玄女再又化开,一缕白光擦破玄霄的肩膀,只觉剧疼入心,天青咬牙切齿,再引剑气,道,“重楼,你要找你的轮回册就去罢,不要来妨碍我和老玄!”
  “哼!好自为之,回头!本座要见你们!”
  “愚昧的凡人啊…偏要靠自己来逆天么,可知…天道非剑啊!”
  神澈摇头走去,背后,剑影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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