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四续传花落如梦【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神战

　　天道…何谓天道，神道自是神道，即使居天，亦不为天么。
　　伏羲喃喃道，深叹一句，缓缓自座上站起。
　　多少年了，自己一直坐在这里，俯视世间五界诸般苦难，依旧淡然自若，不曾离开半步，底下一切，与自己又何关呢。
　　毕竟至今，已是物是人非罢，自己初来世上的那份心，已经悄然无声地逝去了，那两个少时一直伴在身旁欢笑的身影，归于虚无罢，繁华落尽，空余满心寂寞罢。
　　女娲，神农…不知此刻，你们又在何方，即使旧忆不在，连连相斗，能见一面，也好比我一个孤独千万年。
　　只是今日，面对眼前而至相交的寞寞红瞳，也可暂缓这孤独吧。
　　“重楼，你还是来了。”
　　淡淡一句，无惊无喜，愁丝三千，最后的神影散开满地，勾出一个从来没有的飘摇轮廓，一个寂寞的黑暗。
　　或者，只有两个同样孤独的人相望，才会知道彼此的感受吧，才会明白，这些日子，到底是如何让它渐渐流过。
　　“伏羲，我只要你交轮回册出来，其他事情，本座不管！”
　　“…不管，重楼啊，你可知道，你要找的人的姻缘线，已经被接道了其它男子身上。”
　　……
　　……其他人身上么。意思就是，她不会再理我罢。
　　灼灼而燃的红瞳黯淡下来，纠结地，隐隐作疼，捂住胸口的呼吸的时候，起伏的，还有那一直在怀中的紫色萱草，淡淡的涩香不曾散掉，千万年来，一直缚住在身上。
　　既不回头，何必不忘，既然无缘，何需誓言。 今日种种，似水无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下一世，有个女子不再理你，不再爱你，甚至见面的时候，已经忘掉了对方，下一世，不舍不弃的，依然是我吧。
　　“废话少说了，伏羲，你交出来即可。”
　　“轮回册此物乃是六界重要生灵下世记载，岂能说要便要。”
　　伏羲缓缓道，看着眼前男子，淡去的红目内，是一份坚持，一份执着，一份苦守一生的不悔弥散不尽，明知与对方无缘，依然执着，重楼啊重楼，若不是我为了那个诺言，这轮回册我伏羲一定会给予你罢。
　　“若要的话，就打败我吧！重楼。”

　　天界 落雪坡
　　雪，从未停止过，如同杨花一朵一朵满天而至，纷纷扬扬地，随着下方的打斗翩跹起伏，偶尔从地上又被划起的几片，已经是沾了血的鲜艳红花魂舞。
　　上清破云剑！
　　引气为剑，脚踏七星，那一袭青衣忽忽而动，身形化作怒吼苍龙卷疾刺向眼前白衣，咬紧了牙的嘴边，一滴一滴的血滑满唇边，伴着剑气涌动，伴着坚毅的瞳。
　　九天玄女又再一拂，刺眼的百光闪耀穿过，神道一击化解所有剑气，那个半空的青衣男子颓然而落，雪花盖满的下方青色影子，又是继续支撑起来的躯。身边的玄霄爬起紧紧抓住了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再继续下去，自己却艰难地，捂住了几乎碎裂的胸口，大口大口的黑血沾满了他身边男子的青衣裳。
　　九天玄女实在太厉害，刚才以他玄霄的千年魔为作为阵眼也阻挡不了，重伤伏地，何况是你呢，天青，不要再为我玄霄，继续下去了！
　　你阻止得了一个，另一个呢，唯有嘴边的浅然一笑，那个叫夙玉的的女子，也继续引出了剑，也继续站起，蓝衣承雪，又是一剑冲向白衣女子，一剑一剑，直至听得凤凰花开的碎裂微响，直至九天玄女继续一拂神力打在身上，半空落地，刺骨的疼。
　　“罪人夙玉与云天青，为了一个玄霄而甘愿与天界作战，你可知罪？你可知否你在违背天道。”
　　“天道…何为天道，你们神界便是天道么，你可抬头仰望，可见天上有天？”夙玉惨然笑道。
　　适才九天玄女倾尽八成神力的对玄霄的拼尽全力的一击，料想他会死去，万料不到他魔力会深厚到如此地步，竟然尚能活命，即使如此，他已经与废人无异，他已是强弩之末了罢。
　　“老玄…你给我呆着，我行的，还行的，九天玄女，别和我说太多废话，我不懂什么天道神道，我只知道，玄霄是我唯一的师兄！我唯一的兄弟！”
　　那个男子咬紧了牙，手又化剑，屹立在呼啸寒雪中，傲然与九天玄女相望，眼中星光涌动，一片一片白雪的凋影落入其中，融化，满面寒冰。
　　还记得，自己在入琼华之前，本就是一个孤儿，没有父母，没有兄弟，每日都在街头苦苦讨吃，偶尔的一两个馒头，足以抵上几天的寒冷。
　　入琼华派后，谁也看他不起，唯有玄霄与他最好，虽然彼此言语不多，他却知道，知道那男子一直处处护着自己，师父责罚什么的时候，玄霄总会挺身承担几分，每夜梦中看见小时候被人追打的过去，自己就会将不禁地被子蹭掉，师兄都默然忍受。
　　想必兄弟，也不过如此吧。
　　琼华 七离 化相真如剑！
　　谁的此生，让你执着守护，谁的记忆，让你刻骨铭心，谁的剑，为你而拔，至死不悔。
　　纵使剑气万千，终究亦不过是凡人之剑，那白衣女子的神力一拂，轻轻化去自己所有凝聚起来的剑气，又是一击，神道白光散耀为无数光束百贯而来，他要收招的时候，蓦然才发现自己根本就动不了，也是…真气动用太多了罢。
　　云天青啊云天青，到底你这一生何用，看着妖界被屠杀，你无力挽回，看着师兄步入魔道，你无力阻止，看着心爱的女子昔日在自己眼中痛苦死去，你无力救治，一直至死，自己还是一事无成啊。
　　沓沓灵风，绵绵长归，悠悠我思，永与愿违，万劫无期，何时来飞……
　　何时，来飞……
　　神道的白光，越来越近了，他开始低声轻吟浅唱，九天玄女，只愿你杀了我之后，能放过我身边二人罢。

　　天界 神殿
　　烈焰焚雷！五灵正法！
　　一道一道九天神雷轰动闪华骤落，五灵法阵交错相织，冰刺天引，狱火天降，罡风天至，没有血腥，没有任何言语，唯有一道魔凛红光与一道神漾黄光在九霄之内来回碰撞，每一击惹来的都是被劈开的天空剧烈抖动起来，赤日黯然，弦月无光，那是一场早已超出六界之外的战斗！足以令生灵变色，皇天破裂，后土粉碎的战斗！
　　神道莽莽，魔道寂寂，天道凛凛，人道渺渺，问何者为苍，何者为天！
　　其余四界，没有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交战的军队，城内的众生，准备杀生的妖兽，都皆是停止了下来举头仰望，只见漫天风沙翻滚蔽日，一黄一红两个光点不断相碰，拉开一道又一道的裂缝，每一下碰击都会有无数红黄神光绽放穿过黑暗，地面晃动起来。
　　那是…天神伏羲与魔尊重楼！
　　所有俯望的生灵，于这两者，不过一个微不足道的尘埃。
　　无量天火，铺垫而至，一声尖叫撕开冰冷的风，底下的凡世又是一阵一阵的迸发愚昧呐喊与欢呼，凤凰，凤凰！
　　就连那传说跟随黄帝先祖的凤凰，竟然也出来了张开火翼而至。
　　九天之上，早已被满身魔力包围的红发男子侧目而视，但见凤凰天火引向自己，神目眈眈。
　　杂碎！杵在这找死吗？！
　　左手扣出召灵法阵,阵文回转流萤而动，一声破天尖叫自阵内传出，亦是如同那凤凰一般的神鸟飞跃凌驾半空。
　　朱雀！替本座拦下那头凤凰！伏羲，继续来罢！
　　朱雀！重楼！原来朱雀竟然在你手上！
　　废话！要试试么，本座还有水魔兽！
　　料是伏羲这般神上之神亦都不禁难掩惊讶之色，暗下手势，身旁一直不敢冲上句芒会意而来。
　　句芒，替我拿回后羿射日弓！
　　天帝…射日弓已经认主。
　　无妨，本王亦能用之，速去取来！否则如此下去，只怕迫我动用究神之力！

　　天界 天池
　　烛龙，话说…我们也很久没见了啊。
　　盏琉，本座真没想到你能活到现在，昔日与轩辕黄帝苦苦追杀你们九黎，只怕到今天，亦不能赶尽杀绝。
　　呵呵，难道，你今时今日仍要杀我？
　　非也…今时今日，我不是你对手罢。
　　澈水旁，天池边，一袭白衣的女子身旁的，不再是那头庞然巨龙，而是一个剑眉斜飞入鬓的男子静静站着，不起一丝波澜，与平日的那股傲然之气，已经荡然全无。
　　大概，我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见过你真身的人吧。
　　不错，你有这个资格，本座想要知道，到底你为何来了天界？
　　没…陪重楼那家伙而已，顺便帮我徒弟拿得蓝色玲珑草。
　　重楼我不说，你可把云天河与玄霄他们带来了，天界神兵众多，九天玄女就已经与我不分上下，难道你认为他们会全身离开此处么。
　　会的…我相信，怎么，要再赌一把吗，莫要忘记，七万三千二百年前，你可是输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