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外传之一剑震神州（第七十四章）

第七十四章——告别故人

　　后殿铁门外
　　等待许久，昆仑仙人和冷晶寒仍旧迟迟没有出来，李逍遥等人倒没什么，只是楚星繁急得原地打转，他并不是担心冷晶寒，而是受不了周围琼华弟子愤怒和仇视的目光。有好几次他想借故离开一会儿都被拦了下来，就连最拿手的尿遁也不管作用，他无奈之下，便想躺在地上睡大觉，但在众人锋利的目光下，他就是脸皮再厚怕也难以入睡。
　　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睡也不是，楚星繁已经忍不可忍，心里不禁暗下决定：我数三声，若晶寒再不出来，我就闯进去！
　　说到做到，楚星繁心里暗自数了三声，但铁门依旧紧闭，他心下一怒，真要硬闯；众人见他有所异动，正要拔剑；李逍遥见状大骇，正要上前。这时，门开了。
　　“晶寒（掌门）！”楚星繁和众弟子一齐迎了上去。
　　昆仑仙人依旧身背剑匣，面冷如常，而冷晶寒眉宇间的忧愁之色似乎又浓了少许。
　　楚星繁不由得抱住她的肩膀，担忧道：“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好。”
　　冷晶寒一脸复杂地看了看楚星繁，随即只是微笑地摇了摇头。
　　楚星繁不由得将目光转向昆仑仙人，众人也纷纷望向他。
　　昆仑仙人淡淡地看着李逍遥一行人，沉默片刻，霍然道出四个字——“你们走吧。”
　　此话一出，众人当场一惊。
　　“掌门，他们杀了大师兄和二师兄，怎么能……”
　　没等那弟子把话说完，昆仑仙人已断然道：“我自有分寸，让他们下山。”
　　虽然心有不甘，但众弟子尊重昆仑仙人的决定，纷纷退至两旁。
　　李逍遥等人本以为这次势难全身而退，却没想到昆仑仙人这么轻易便放过他们，一个个都满面疑惑。
　　楚星繁天性好奇，不禁想问些什么，但昆仑仙人已经转过身去。
　　众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寻思片刻，李逍遥只好代表众人上前一礼，“仙人不计前嫌，晚辈铭记于心。如今就此别过，望请珍重，后会有期。”
　　昆仑仙人没有回头也没有应声。
　　李逍遥等人对望一眼，只得一齐拱手一揖，随即也不再多言，纷纷转身而去。
　　将要离去，冷晶寒忍不住蓦然回首，似乎想说什么，但却欲言又止，沉吟片刻，还是义无返顾地转身而去。
　　待众人走远，昆仑仙人才不由得仰望苍穹，深吸了口气，原本清澈如镜的目光似乎有些迷惘，不禁侧目望向远处道远和道崖的尸体，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忧愁和哀伤，“好好安葬他们……”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走入后殿，只留下一脸茫然的众弟子……
　　下山路上，众人都好奇地看着冷晶寒，而楚星繁更是喋喋不休地问个不停，但冷晶寒却一直沉默不语。
　　“晶寒姐姐，昆仑仙人究竟给你说了些什么啊？”年纪最小的阿奴终究忍不住问道。
　　冷晶寒只是摇头不语。
　　这时林月如又问道：“冷姑娘，你把我们当朋友吗？”
　　冷晶寒闻言一怔，沉默片刻，不禁点了点头。
　　“既然是朋友就该坦然相对，不是吗？”
　　“…………”
　　一旁的叶玲忽然道：“月如姐姐，或许冷姑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们就不要强迫她了吧。”
　　林月如想了想，霍又道：“冷姑娘，不管你心里有没有把我当成朋友，但我是真心把你当作我林月如的朋友，如果你有什么烦恼可以找我分担，或许我帮不上什么忙，但至少你心里会舒服一些。”
　　冷晶寒顿时一愣。
　　这时阿奴又道：“是啊，晶寒姐姐，我们是真心想帮你的。”
　　叶玲也道：“冷姑娘，虽然我们相处不长，但毕竟结伴而行，也曾患难与共，请相信我们。”
　　听着她们温馨的话语，看着她们和蔼的面容，冷晶寒心中不禁涌出一股暖流，终于开口道：“昆仑仙人传授了三式琼华派剑诀给我……并把这个交给了我……”说着，冷晶寒从洁白的衣襟里取出一张古旧不堪的地图……
　　“七霞山地图！？”众人同时失声道。
　　楚星繁夺过地图，跑到李逍遥身旁，二人分别从怀里取出一张地图，三者一比较，果然一模一样！
　　“昆仑仙人怎会有这张地图！？”楚星繁不禁问道。
　　冷晶寒却摇了摇头，“他没告诉我……”
　　李逍遥沉思片刻，“世上知道地图所在的只有我们和鬼面人……莫非……昆仑仙人也是鬼面人！？”
　　“极有可能！”楚星繁毫不犹豫道：“先是之前在神剑门袭击我们的那个鬼面人，然后再是道宏，道远和道崖，一个门派里竟出了四个鬼面人，而且都是昆仑仙人的入室弟子！而且他与我们素未谋面却对我们的行踪背景了若指掌，还有……”
　　“他不是坏人！”冷晶寒霍然打断了楚星繁的话。
　　众人闻言一愕，冷晶寒道：“如果他是鬼面人，为何三番四次地救我，还传我剑诀？”
　　楚星繁挠了挠头，“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据冷庄主所言，你是由昆仑仙人带去冷家……他身居昆仑，又早已不问世事，为何会千里迢迢赶去东海救你……而且又为何不将你带回昆仑抚养，而是将你交给他人……按理说他应该也不认识幽冥或水静柔……他为何会及时出现在东海，又恰巧发现你……难不成你们有什么渊源？”
　　“渊源？”冷晶寒顿时一怔，脑海里不禁回响起昆仑仙人说过的几句话——
　　
　　“前世你未能尽情体验生命，今生又何苦轻易放弃生命……”
　　“……你竟问我是谁……难怪，难怪……几百年了……别说是你，就连我自己也快忘了我是谁……”
　　“……剑匣里并非藏着什么神兵利器……而只是我为一个故友所打造的一柄剑……”
　　“她……早在数百年前便去世了……”
　　“故人长埋黄土，我本打算也将它永远封在匣内，不让任何人见它，碰它……但你与其他人不同……我可以为你破例……”
　　“……菱纱……”
　　
　　“难道……”冷晶寒似乎想到了什么，失魂落魄地道，“我到底是谁……我到底是谁……”
　　“晶寒，你怎么了？”楚星繁见她一脸痛苦地抱着头，心下大惊，连忙上前拉住她的手，“冷静点，冷静点！别胡思乱想！”
　　但冷晶寒此刻思绪大乱，哪里冷静得下来？楚星繁逼于无奈，只好先一指点中她的昏睡穴，“李大哥，晶寒似乎身体不适，我们先去山下的播仙镇歇息一晚，明早再做打算吧？”
　　李逍遥看了看冷晶寒，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地图，沉思片刻，只得无奈道：“好，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言毕，众人向播仙镇进发……
　　此刻，琼华后殿，轮转镜台
　　看着镜中的冷晶寒晕倒在楚星繁怀中，昆仑仙人轻轻闭上双目，长袖一挥，镜中影像便逐渐消散开去……
　　定睛一看，他身后还半跪着一名老者，竟是——道宏！
　　“座主……你就这么放走他们，还将地图也一并给了他们……您打算如何向首领交代？”
　　“…………”
　　“请恕属下大胆一问……座主与他们非亲非故，为何要处处维护他们，尤其是那个……冷晶寒……”
　　“…………”
　　这时，一个声如洪钟的笑音霍然传来——“哈哈，问得好，我也想知道！”
　　还没等道宏惊讶，一道金光落下，正好落在道宏身前，昆仑仙人身后。
　　来者体型魁梧，竟比高大的昆仑仙人还高出半个头，背后一柄巨剑，一袭黑衣，头戴面具，竟又是个鬼面人！
　　“属下参见座主！”道宏先是一怔，随即连忙拱手行礼，来者竟与昆仑仙人一样，也是十把交椅之一。
　　来者没有理会身后的道宏，只是注视着面前的昆仑仙人。而昆仑仙人依旧背负双手，纹丝不动，甚至连头也不回，似乎并未因这个不速之客的出现感到惊奇，只是淡淡地道：“是首领派你来的？”
　　来者又笑了笑，“我只是提前完成了首领交代的任务，所以才顺道来看看你。”
　　“……你已经找到地图了？”
　　“呵呵，这点小事又何须三天？倒是你……”
　　“我又如何？”
　　“连首领平时都敬你三分，我还以为你定有什么惊人本事，却没想不到……嘿嘿……”
　　“哼！”昆仑仙人冷哼一声，身子不动，随手一挥便是——
　　五灵归宗——千方残光剑
　　轻而易举便使出如此强招，来者也不禁一怔，但毕竟是十把交椅之一，片刻后便恢复冷静，双手法诀一起，背后巨剑应气而出，在空中爆射出无数金光，将四周光剑纷纷抵消。但这样一来不免中路大开，这时昆仑仙人又弹指一挥，一道似实而虚的五灵剑气飞弛而出，直取来者胸口。
　　没想到昆仑仙人出招竟如此灵巧精确，来者心下大惊，连忙将真气凝聚成盾挡在胸前，总算勉强挡住这一击，但也不禁连退三步才稳下身形。
　　想不到眼前这名白发青年竟厉害如斯，来者也不禁暗地捏了把冷汗。
　　昆仑仙人依旧没有回头，只是道：“念你是后生小辈，我不与你多作计较。但若有下次，后果自负！”
　　“你！”来者心下大怒，但经过方才一试，自知不是对方敌手，只得重重地哼一声，便又化为一道金光而去。
　　
　　翌日清晨，昆仑山下，播仙镇，客栈客房内
　　冷晶寒逐渐清醒了过来，却发觉自己独自躺在客房内，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当下不禁大骇，连忙起身，正想呼喊出“坏小子”三个字，却发现脚下正躺着一名呼呼大睡的少年——楚星繁。
　　冷晶寒先是一愕，随即只觉心下一暖，慢慢俯下身子，轻抚着楚星繁俊秀而天真的面庞，脑海中不知怎的竟又浮现出那名盲眼少年的笑脸……
　　想着想着，一滴眼泪竟不自觉地流了下来，正好滴落在楚星繁的脸上。
　　楚星繁顿时被惊醒了过来，睁眼一看，却只见冷晶寒正连忙擦拭着脸上的泪痕。
　　“晶寒，你醒啦！疑，你怎么哭了？”楚星繁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紧张道。
　　冷晶寒微微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我刚才醒来看不见你，还以为你一个人走了……”
　　“傻瓜！”楚星繁打断道：“我说过要一辈子照顾你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怎会食言！？”
　　“……你跟我在一起只是为了信守承诺？”
　　楚星繁先是一窒，随即有些生气道：“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风雨，难道你还是不相信我！？”
　　冷晶寒知道自己错了，连忙低声道了句，“对不起……”
　　楚星繁沉默了片刻，随即紧紧抱住冷晶寒的肩膀，正色道：“晶寒，不管怎么说，我既已娶你为妻，就一定不会辜负你！除非我死了，否则这辈子我都会陪在你身边，就算你赶我走，我也不走！”
　　冷晶寒连忙捂住他的嘴，急声道：“我相信你便是了，别随口就说‘死’字。”
　　楚星繁拿开冷晶寒的手，微笑道：“好，那你也要答应我，以后别再一个人闷闷不乐和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了。你还这么年轻，就一天到晚愁眉苦脸的，这样很容易变成老太婆的。”
　　“你……讨打！”说着，冷晶寒一记粉拳挥了过去，楚星繁一个后翻避过，随即放声笑道：“哈哈……对，这才是我认识的冷晶寒！”
　　冷晶寒怔了怔，随即也不禁展颜一笑。
　　客栈大堂
　　李逍遥和冷心父子坐在一张客桌上，一边指着桌上的地图，一边在探讨着什么。而林月如，叶玲和阿奴则在和柜台的老板娘谈论这里的异域风情，双方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这时楚星繁和冷晶寒忽然从房里走了出来，二人尽皆精神抖擞，神采飞扬，令众人见了不禁眼前一亮。
　　“阿星，冷姑娘，你们今天气色不错啊。”李逍遥又惊又喜地道。
　　“是啊，老实交代，你们昨晚又干什么去了？”阿奴又开起玩笑来。
　　这次二人却没紧张，只是相视一笑，其他人见了倒没什么，只是冷云峰眉头微皱，心里不是滋味。
　　“不说这些。李大哥，你和冷庄主在谈些什么啊？”楚星繁微笑着问道。
　　李逍遥略显兴奋地道，“我刚才向冷前辈讨教了一番，终于确定剩下的五个红圈分别所指的地点了！”
　　“真的！？”楚星繁闻言一愕，不由得看了看一旁的冷心，只见冷心微笑地点了点头，这才登时大喜，“是哪五个地方，你快说说看！”
　　李逍遥先指着最近的一点道：“这里应该指的是——渝州。”
　　“渝州！？”楚星繁错愕道，“那不就在我们蜀山附近？”
　　李逍遥点了点头，随即又指向下一点，“这一点应该是——酆都。”
　　“酆都！？”这次是林月如失声道：“那我们岂不是要去找天鬼皇？”
　　李逍遥沉吟片刻，也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随即目光一落，手指下滑，“这里是南海群岛，范围颇广……冷前辈建议我们到时候可以去请教当地的两大修仙名门——圣剑堂和断日谷。”
　　楚星繁登时一怔，“听说圣剑堂堂主——‘傲飞’虽只是三十初头，但魁梧高大，天生怪力，背后一柄巨剑使出来更是所向披靡，威霸八方，在南海一带可说是个响当当的大人物。至于断日谷谷主——‘太乙真君’就低调许多，别说天下大事，就连自己门内之事也极少问津，也不知在忙些什么……这二人一个太狂，一个太怪，要得到他们的帮助怕是不太容易啊……”
　　李逍遥沉吟片刻，却仍旧一脸坚毅地道：“不管再难，我也一定要找到地图！”
　　楚星繁默然。
　　这时一旁的阿奴急着道：“李大哥，剩下还有两处又是指哪儿啊？”
　　李逍遥这次一鼓作气地回答道：“‘黄山青孪峰’以及‘东海水仙宫’。”
　　冷晶寒和楚星繁不禁同时一震。
　　见二人面色大变，李逍遥微微一怔，“阿星，冷姑娘，你们怎么了？”
　　楚星繁顿了顿才回过神来，像是在极力回避着什么，拼命摇头道：“没……没什么！哈哈，李大哥，是你多心了吧？”
　　李逍遥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目光随即转向冷晶寒，只见她眼神呆滞，似乎想起了什么，那是当她得到地图，将要离开琼华幻境时，昆仑仙人对她说过的一句话——
　　
　　“你今后若有机会，可以去一趟黄山青孪峰……那里有一柄适合你的剑和一个想见你的人……”
　　
　　冷晶寒想得入神，丝毫没有顾及周围人的呼唤声，直到楚星繁轻轻推了推，方才猛然惊醒过来。
　　“晶寒，你在想什么呢？”楚星繁关怀地问道，但冷晶寒却只是摇头不语。
　　见她保持沉默，楚星繁还以为多半和他一样，是想起了那个冷艳孤绝的白衣少女……因此他也不敢再追问下去。
　　连楚星繁也不再多问，其他人自然也不好说什么，这时林月如为转移大家的视线，不禁问道：“李大哥，我们下一个目的地是哪儿？”
　　李逍遥指着地图道：“就去最近的渝州吧，顺道也可以回蜀山看看。阿星，你认为如何？”
　　楚星繁点头同意，“我没意见，只是何时起程？”
　　李逍遥毫不犹豫道：“自然是即刻动身！先不论昆仑仙人与鬼面人组织是否有关，今次若不是他主动将地图交给冷姑娘，我们即便把昆仑山翻个底朝天也是徒劳无获，由此可见，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别人在收集七霞地图，我们必须赶在他们之前将所有地图找齐！”
　　众人面面相觑，随即都点了点头，这时冷心霍然轻叹一声，“终于到分别的时候了……”
　　众人闻言一怔，保持沉默的冷晶寒顿时也不再沉默了，急声问道：“爹，您不跟我们一起走？”
　　冷心淡淡一笑，“爹虽然也想帮你们，但我已经老了，双腿又这样……跟着只能拖累你们，倒不如留在此地，安享晚年。”
　　冷晶寒默然。
　　这时楚星繁又急道：“可我们若是一走，万一鬼面人……”
　　冷心摇头一笑，“鬼面人的目标是你们，对付我这个老废物作甚？再说这个组织里高手如云，应该也不屑于抓我们做人质来要胁你们。”
　　楚星繁默然。
　　冷心对他们笑了笑，忽将目光投向窗外，望着来往的人群以及远处连绵悠长的昆仑山脉，不禁感慨道：“播仙镇……昆仑山……琼华派……这就是我们冷家先祖出生和成长的地方……当年琼华被灭，先祖逃过一劫，一人一剑孤身前往中原，以一套‘凝冰诀’和‘玄冰剑诀’横行天下，奠定冷家不朽基业，那是何等威风，何等豪气！却不料竟断送在我这一代……”
　　“爹，这不是你的错！要怪就要怪那……”说着，冷晶寒竟怎么也说不下去，只是紧咬着嘴唇，垂头不语。
　　众人并没有感到诧异，因为他们都理解冷晶寒的难处：幽冥虽然冷酷无情，但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
　　冷心也没有再接着刚才说下去，只是道：“数百年前，先祖被迫迁居到了天山，他临终前最后的心愿就是有朝一日能重返故乡，却怕累及后人，因而始终未能如愿……数百年后，作为子孙的我能回到这里，在此终老，也算了却了先人的遗愿……”
　　说到这里，众人都知道他心意已决，李逍遥只得带头抱拳一揖，“既是如此，晚辈也不便再多说什么，只请前辈和冷兄多多保重，待我等俗事一了，定当回来看望二位。”
　　冷心父子回以一礼。
　　这时冷晶寒又道：“爹……虽然您不是我的亲爹……但我永远只认你一个爹，绝不会再认任何人……”
　　冷晶寒公然表示与幽冥断绝亲情，此等决心和勇气令众人不禁一愕，冷心更是感动不已，“晶寒……我也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记住，无论你体内流的是不是冷家的血，但你永远都是我冷心的女儿，是我们冷家的骄傲！”
　　此话一出，冷晶寒再也忍不住了，扑倒在轮椅旁，倒在冷心怀里放声哭泣。
　　冷心也是热泪盈眶，一边轻抚着自己的爱女，一边又对楚星繁道：“楚少侠……晶寒小时候被我宠坏了，脾气有时不太好……如果日后有什么得罪之处，希望你能多多包涵，千万别因一时之气而抛下她……别看她外表坚强，其实她内心非常脆弱，尤其是今时今日，她已经离不开你了……”
　　没等他说完，冷晶寒已勉强止住哭泣，故作坚强道：“爹！谁，谁说我离不开他！就……就算没有他，我也能好好活下去！”
　　楚星繁听了只是苦笑一声，也不理她，顾自道：“岳父放心，我会以行动证明——你并没有选错女婿。”
　　冷心微笑地点了点头，冷晶寒却擦干脸上的泪痕，霍然起身道：“什么岳父，什么女婿……肉麻！”
　　楚星繁不禁一笑，“这都算肉麻？呵呵，还有更肉麻的呢，你听不听？”
　　冷晶寒瞧了他一眼，只是冷哼一声。
　　楚星繁却忽然趴在她肩头，阴阳怪调地喊了一声：“娘子。”
　　这两个字乍听之下并不肉麻，但一经楚星繁那种怪气的语调喊出来，冷晶寒和李逍遥等人顿时全身寒毛都立了起来。
　　“恶心！”冷晶寒忍不住又是一拳招呼过去，但这一招楚星繁也不知领教过多少次，拳还未到，他便早已闪出了客栈，“哎哟，相公知错了，娘子饶命啊！”
　　冷晶寒又打了个寒颤，面上又羞又怒，二话不说便追了出去。
　　冷云峰面上一愕，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没等他开口，冷晶寒早已奔出老远，只能隐隐听到远处传来那熟悉的喝骂声和爽朗的笑声……
　　众人对望了一眼，都不禁一笑，李逍遥似有所感，不由得看了看身旁的林月如。
　　林月如怔了怔，随即也像是想起了什么，登时撇过头去，含笑不语。
　　沉默了片刻，李逍遥看了看天色，随即抱拳道：“时候不早了，晚辈们也该告辞了。”
　　冷云峰依旧痴痴地望着远方，似乎没有听见，冷心见了只得轻叹一声，随即向李逍遥等人抱拳回礼道：“各位慢走，请恕老朽行动不便，无法相送。”
　　李逍遥微微一笑，“不敢劳驾前辈。二位，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言毕，李逍遥等人纷纷再拜，才方自离去。
　　目送众人远去，冷心才将目光转向身旁的冷云峰，“峰儿，姻缘自有天定……你还年轻，莫要太过执着了……”
　　冷云峰看了看冷心，却只是低下头去，迟迟没有应声。沉默半晌，他才又将目光投向远方，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默默地道了一声——“晶寒……祝你幸福……”
　　
　　此时，鬼面人总坛
　　一名魁梧高大，身背巨剑的鬼面人傲然伫立在空旷阴森的大殿内，而立在他面前的是一名白发如雪，全身散发出浓烈死亡气息的鬼面人，不用多说，正是首领。
　　首领左手负在身后，右手正拿着一张古旧的地图细细观察，片刻后才将目光转向面前的鬼面人，满意地道：“不错，南海岛屿密布，你竟能在两天之内便找到地图，实在难得。”
　　鬼面人也不谦虚：“区区小事，不值一提。不是我自夸，首领若是早些派我出马，那两个小鬼又何足为惧？我绝不会像那什么昆仑仙人……”
　　没等他说下去，首领已然打断道：“此事我已知晓，你无须再提。”
　　“……是。”
　　这时一阵阴风吹过，一个鬼面人不知何时已半跪在殿内，“启禀首领，李逍遥和楚星繁已动身前往渝州。”
　　“……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言毕，又是一阵阴风吹过，那名鬼面人不知何时又不见了。
　　没等首领发话，背负巨剑的鬼面人已忍不住道：“首领，这次就让我亲自去趟渝州吧！一天之内，我一定完成任务！”
　　首领微微摇了摇头，“时机到了，我自会给你指令。你如今还是先回南海，继续寻找‘那柄剑’的下落……”
　　“……那柄剑失落已逾千年……首领如何断定它在南海？”
　　“你只管领令便是，其中原委休得多问！”
　　“……是……首领放心，属下这便去办。”说罢，只听嗖的一声，鬼面人顿时便消失无踪。
　　空阔的大殿内如今只剩下首领一人……
　　“渝州……景天……李逍遥与景天颇有渊源，若他得到景天相助……”
　　正在首领也不知该派谁出马的时候，一股刺鼻的酒气霍然传来，只见走道的尽头，黑暗的深处，一名浑身酒气的鬼面人缓步而出，“这次的任务便交给我吧。”
　　首领寻思片刻，“你有把握对付景天？”
　　“没有。”
　　“……那你为何……”
　　“我们的目标不是景天，而是李逍遥和楚星繁，不是么？”
　　“……是的”
　　“他们若真得到景天的协助，我们便只能智取，不可力敌，是吗？”
　　“……不错。”
　　“别忘了我对他们的功夫，性格，弱点都了若指掌。”
　　“……确实。”
　　言尽于此，鬼面人也不再多言，正要转身离去，却只见首领抛来一个葫芦。
　　“这是……”鬼面人看着手里的葫芦，不解道。
　　首领沉声道：“这是经我改良过的‘引神酒’，能让你的酒神咒威力倍增，但同时也会更加损耗元神……不到万不得以的时候，切勿轻易使用。”
　　鬼面人沉默片刻，却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将葫芦系在腰间，便展身而去……